那天,我们四个人在冰室喝东西,亚妮靠在谢欣然身上,像只温顺的小鸟,离情依依。
“谢欣然,听说那所大学是出富豪和领导人的,你要加油。”我说。
“是吗?”谢欣然有些伤感。
亚妮拍拍他的肩,说:“记得每天给我电话,否则,我就冲过来找你!”
谢欣然这才笑笑:“你也是,要好好照顾自己。”
我和心惠实在受不了他们的肉麻,看来亚妮真的很有一套,智商很高的谢欣然被她开发的情商也很高。
这对小情侣在那天分别,第二天,谢欣然就要踏上远去的火车。
亚妮没有去送他,她说:“我不喜欢分别。”
谁喜欢分别?在我们青葱的岁月里,分别好像是一件很残酷的事情,很久之后我们才明白,人的一生是要面对无数次的分别的。
亚妮出色的才能终于在大学里完全发挥出来,她成了宣传部长,一些外对的活动,都是由她组织。
某一天,她兴奋的跑来对我说:“乐樱,我见到安皓了!”
安皓是那时红透半边天的歌星,高中的时候,亚妮就在寝室放他的歌,他唱的不错,可是我不喜欢,我一直记得山下那晚,沈筠的耳麦里传来的那个声音。
“你去他家门口等他?”我笑。
亚妮一幅切的表情:“我才没这么无聊,是我们学校的校庆,请他来演出,让我去找他经纪人谈,没想到,他居然自己来了。他比上镜还要迷人,跟我聊天,一点也没有明星架子!”
“是吗?”我对这些不感兴趣。
“他还收养了许多流浪的小孩,各个国籍都有。乐樱,一个喜欢小孩子的男人一定不会差到哪里去。”亚妮眼睛闪光。
我和亚妮去逛商场,各自买了个手机,我买了诺基亚最老的那款,亚妮买了个新款的。听说大学里,几乎每个人都有手机。
买好手机,亚妮又开始喋喋不休的跟我讲安皓的事情,我觉得她有点亢奋,就像那时每天和我们说谢欣然的事情。
我说:“你和谢欣然还每天一个电话吗?”
她嘟嘟嘴:“好久没通电话了,他要考试,很忙。”
那个时候,我们不知道,时间会把很多东西冲淡,直到不见。
周末,我约了亚妮,心惠出来聚聚。
心惠找到了一份文员的工作,在一家杂志社,每个月八百块,还过得去。
她的神情淡淡的,好像成熟了不少,我们都不敢问程嘉木的事。
亚妮姗姗来迟,点了一杯饮料,大口大口的喝。
“你好像很饥渴。”我笑她。
“你也看出来了?”她笑的很淫荡。
“有好事吗?”心惠淡淡的问。
“暂时保密。”她说。
我们好久没在一起,聊了很久,不觉已经深夜了。
正要离开,亚妮的手机忽然响起来,我听到她用一种甜腻的声音说:“好的,待会见。”
“是谁?”我问,谢欣然应该不会回来,现在还没放假。
她笑的很甜蜜:“是安皓,约我去喝茶!”
“那个红歌星安皓?”心惠惊讶,她还不知道她们认识的事。
“就是他。”亚妮满面春风。
“我看过一本杂志,上面说,他喜欢男童。”心惠说。
“那些是诽谤,事实上,他收养了很多无家可归的孩子。”亚妮不以为然。
“我喝了那么多还喝得下?”我揶揄她,安皓竟然在深夜打她电话,足以证明她很有魅力,所以那么开心。
“那要看和什么人了。”亚妮拎起包包朝我们挥挥手,“姐妹们,下次见!”说完就像一阵风一样走了。
窗外,一辆红色的跑车停在那里,亚妮似乎和里面的人说了句什么,然后飞快的上车,绝尘而去。
她走后,我和心惠也准备回学校去。
我们在深秋的街头等车,心惠说:“她不会有什么事吧?”
“不会吧。”我笑笑,事情不简单,可是我们都不是小孩子了,而且,亚妮一向独立,应该可以搞定。
“亚妮,会不会那么快又爱上一个人?”心惠说。
我不知道,我说:“你呢?”
她怔了怔,淡淡的笑:“我不会,只要和他在一起,我就满足了。”
那是毕业后,我们第一次谈起这个敏感话题,我知道,心惠和程嘉木还在一起。
深夜,我接到亚妮的电话。
她的声音透着兴奋:“我们在山顶等日出,他现在出去买水了,乐樱,他真的很温柔,我想不到他是天王巨星。”
“你不回学校吗?”我有点担心。
“没关系,我跟宿舍的人说了,今天我回家住。”她说。
“可是,谢欣然会打你电话。”我说。
“不会这么巧,他已经好几天没打我电话了,一定在猛啃那些枯燥的数学题。乐樱,在他心里,数字比我更重要。”
“那在你心里呢?”曾几何时,她捧着厚厚的数学资料,要我陪她去图书馆温习,现在,她好像突然发现,数学是很枯燥的。
她沉默了片刻,说:“在我心里,开心才最重要。”
“你和谢欣然在一起不开心吗?”我记得他们在校园里依偎着散步,记得他们分别前的依依不舍,这一切,难道都不见了?
“我们曾经有过很快乐的时光,可是乐樱,很多事都会变的,人心也会变的。”亚妮说。
是吗?我爬下床,看着窗外的那轮明月,就像很久之前,我们去海边那次,甲板上看到的一样,那么近却那么远。
“不说了,他回来了,再联系。”亚妮匆匆挂了电话。
躺在床上,闭着眼睛,我做了个梦。
梦里,是一个很大很大的月亮,里面,一个男人在朝我招手,我看不清他的眉目,越想抓住却越抓不住,最后他淡淡的身影就这么不见了。
一个月亮上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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