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什么地方？”

“去了你便知道了。”

周末，我约上亚妮和心惠，我要看看，方野在搞什么鬼。

方野果然在搞鬼，他约我去的地方是一家很小的酒吧，名叫“回荡”。

可是，他却迟迟没有出现。

我们坐下来，叫了些啤酒，这里虽然小，人却不少。

“你说的那个约你的人呢？”亚妮问。

“不知道。”我忽然有些懊恼。

“算了，来了就坐会吧。”心惠打圆场。

我打开一口啤酒，咕噜噜喝下去，舒服了许多。

“安皓终于来找我了。”亚尼说。

“那不就好了，他来找你，证明他想见你。”我说。

“可是，做完那件事，他就迫不及待的要走。”亚妮有些尴尬。

“男人是不是只记得那件事？”心惠忽然问。

“应该是吧，男人是用下半身来思考的动物。”亚妮喝了口酒说，“程嘉木呢？你们还在一起吗？”

“我们已经好久没见面了。”心惠说。

“那天他不是还找你的吗？”我记得那天晚上，心惠接到程嘉木的电话就走了。

心惠沉默了片刻说：“那天我是骗你们的，程嘉木根本没找我。”

我无语。她不是在骗我们，她是在骗自己。

亚妮苦笑：“我是不是还算幸运？至少安皓还会和我做那件事。”

“男人不再碰一个女人的身体，是不是就代表不爱她了？”

“一直对着一个女人的身体，有一天也会厌倦的吧。”

“亚妮，留住一个男人的，到底是人，还是身体？”

“我也说不清，有时是人，有时是身体，也许那个男人心里会分得很清楚。”

很久很久之后我才知道，当一个男人真的不再爱你，无论是你的人还是你的身体，都是无法留住他的。

“那天我们在牛排餐厅看到的，不是程嘉木的妻子。”心惠忽然说。

“那是谁？”我和亚妮惊呼。

“是他外面的女人。”

我们不知道说什么好，程嘉木是这样的男人，我们早该猜到。刚刚抱过一个女人便可以立刻和另一个女人上床。也许，这也是一种病，不断的和女人上床的病。

“那个女人的肚子已经很大了。”亚妮说。

“他妻子也许还不知道。”

“总有一天会知道的，你要怎么办？”

“我也不知道。”心惠说。

亚妮忽然幽幽的说：“安皓外面一定也有许多女人。”

“男人为什么会需要那么多的女人？”心惠说。

“也许他们很自卑，需要更多的女人来填补。”亚妮说。

我自顾自的喝酒。

“你为什么喝那么多酒？”亚妮问。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两个失意的女人苦着脸讨论男人，好像使得我也郁闷起来。人生好像是魔法棒，前一秒钟给你许多东西，后一秒钟也许就会全部收回。

这时，我的魔法棒出现了。

周围的人群爆发出小小的喧哗。

酒吧中间的台阶上冒出了四个男人，中间的那个背着一把吉他，低着头，戴着一顶渔夫帽。

“没想到这里有驻唱。”亚妮很感兴趣。

自从和安皓在一起之后，她变得特别热衷音乐。

就像她以前忽然爱上数学。

吉他声响起来，场内变得格外安静。

那个背着吉他的男人右手拨动琴弦，低着头唱歌。

要多少时间，

才可以将你忘却，

那些年少轻狂的岁月，

你温柔的脸……

这个声音和我听了好多遍的那个一模一样。我紧张的盯着舞台，手心冒汗。

舞台灯下，他忽然抬起头，尖尖的下巴，苍白的脸。

方野。

这个唱歌的人，居然是方野。

所以他的桌上放着这首歌的歌词与简谱，所以那天在音像店，他对我说：“那就买回去听听看。”

我喜欢的歌手，原来一直在我身边。

唱完一首歌，他就从后台不见了。

走出酒吧，我和亚妮，心惠分手。

我走得很慢很慢，吹了点风，人开始摇摇晃晃。身边的车一辆辆擦过，一挥手我就可以乘上车，回到被窝去睡觉。

我不知道在等待什么。

然后我踉踉跄跄的撞上一个人，那个人把我扶起来，说：“你酒量很差。”

我抬头，就看到方野的眼睛，他的眼睛很亮。

我想推开他，他却温柔的抱紧了我。

和程嘉木的感觉完全不一样，他的怀抱温暖有力，我竟舍不得再推开。

我们对视了几秒，然后，他俯下身，软软的唇忽然贴上来。

动作那样娴熟，舌尖在我嘴里轻轻打转。

我闭上眼睛，脑海里一片空白。

那一天，是二零零二年十月十三日。

也许，我是喝醉了。

我们在晚风中拥抱了很久，谁也没有松手。像一对久别重逢的恋人。

忽然，我的肚子发出“咕”的声音，也许是喝了太多酒，把胃撑大了。

这真是一种很煞风景的声音。

我们在街边买了两个烤红薯，捧在手心。

“那首歌真的是你写的？”我问。

“不像吗？”他说。

真的不像。

他唱歌的样子和那个上课看儿童杂志的男生完全判若两人。

“你为什么会写那样的歌？”那首歌，听起来很悲伤。

“不为什么。”他说。

那一刻，我觉得他有些心不在焉，我是一个刚刚和他亲吻拥抱过的女孩，我问他问题，他竟然用了一个那么敷衍的回答。

我很尴尬，他是不是觉得我的话太多了？第一次献出初吻的女孩，也许应该低着头，害羞着沉默。

我们沉默着往回走。

分手时，他也没有问我要电话号码。

我忽然很沮丧，他是不是在耍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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