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他愿意为你一直留在这里。”我安慰她。

“你们不了解，我比任何人都渴望安定的生活。”她说。

“这有什么难？安定的生活不止这里有，如果你愿意，你也可以跟他去意大利，那里很美。”亚妮说。

“你们呢？最近怎么样？”心惠问我们。

“还不是那样，工作和感情都没有着落。”亚妮笑着说。

“你不是和西文在一起吗？”心惠问她。

“不知道有规律的上床算不算在一起。”她自嘲。

“你没有问过西文以后打算怎么办吗？”我说。

搬出方野的小屋，我便也没有再见过西文。

“我不想问，明知道结果的事，问了也是白问。何况，我们有约在先。”

“不问怎么会知道？”我对她说。

“你和皇甫瑾呢？”亚妮问我。

“我们没什么。”

从日本回来之后，我没有再和他联络，他的电话我也转到了留言信箱。

无法面对的时候，我宁愿做一只蜗牛。

晚饭吃的很愉快，我们好久没一起在家里自己烧东西，最后的一次好像还是读书的时候。

阿潘对心惠很细心，帮她擦嘴角的油渍，倒水给她喝。

当然，我们也从中获益。

心惠笑的很幸福，那种曾经看见程嘉木时才有的笑容，现在又回来了。

晚饭结束，阿潘送我回家。

“没想到你们会在一起。”我对他说。

“是没想到我，还是没想到她？”他问。

“都不是，只是觉得很意外。”

“心惠是个很好的女孩。”他笑容羞涩。

“也是我最好的朋友，你不准欺负他。”我故意警告他。

他笑笑：“不会，我会好好照顾她。”

那一刻，我很感动，我的朋友找到了幸福，我替她高兴。我见过心惠受伤的样子，我希望她开心。

心惠开始新的恋情，亚妮和西文保持性伴侣的关系，而我，依然是一个人。

这个星期，我节目的主题是“初恋的回忆”。

有很多听众打电话来跟我分享他们的初恋。

“他放学后在门口等我，递给我一支唇膏，那是我人生中的第一支唇膏，我们就那样开始。”

“我们一起上学，一起下课，一起煮东西吃，那是我最开心的一段时光，我曾经以为这种日子会一直下去，直到我们都长出白头发。”

“后来呢？”我问她。

“不久后，我们便分开了。我现在已经结婚，还有了一个可爱的儿子，那段回忆，一直在心里，今天可以说出来，我很高兴。”

“谢谢你跟我们分享美好的初恋。”我对她说。

“不，是谢谢你，让我重新经历了一次初恋，曾经的伤痛在回忆里，永远也是美好的。”

“回忆里是上天给我们最珍贵的礼物。”我说。

只有回忆才是唯独属于我们一个人的，不会被破坏，也不会被带走。

除非，我失忆，可是，就算我失忆，我又怎么舍得忘记你？

结束一个听众的电话，照例是要放一首歌，这次，阿潘放的歌竟是方野的第一首歌《花开的声音》。

要多少时间，

才可以将你忘却，

那些年少轻狂的岁月，

你温柔的脸……

这是一首很适合初恋的歌，方野用来凭吊他的初恋，那个逝去的女人。

而我呢？

我以为我已经忘记，但当熟悉的旋律响起，我还是忍不住失神。

“为什么会放那首歌？”下班后，我问阿潘。

“没有特别的原因，只是觉得那首歌很好听，带着淡淡的忧伤，我很喜欢那个歌手，他很有才华。”

“是很好听。”如果它只是一首平庸的歌，我又怎么会被吸引？

“你见过那个歌手吗？这里经常会有艺人的采访。”

“我见过，我还采访过他。”我说。

“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头发像鸟巢，喜欢背一个大大的包，读书的时候喜欢看儿童杂志，有时很开心，有时却很寂寞。”我慢慢的说。

“你观察的真仔细。”阿潘笑。

是吗？我用了四年的时光去观察他，刚才的那一刻，他是那么清晰的出现，我以为我可以忘记。

原来我并没有。

“你的初恋是怎么样的？”阿潘问我。

“和别人没什么不一样。”我说。

“不，一定会有不一样的，虽然别人看起来也许差不多，但自己一定知道，是不一样的。”他说。

他说的对，类似的情节，却给人不同的感动。

每个人的初恋，都是不一样的，因为心中的感动不同。

我忽然很佩服那些可以拿自己的故事出来与别人分享的人，我无法告诉别人我的初恋，因为我舍不得，那种心动的感觉，那些无论是痛苦还是美好的回忆，都是私密的，是属于我一个人的，就像那个月亮里的男人。

我舍不得告诉其他人，是不是因为，我还没有放下？

在三岔路口，我和阿潘告别，他要去给心惠买宵夜。

我看着他的背影，忽然感到无比的落寞，这个街头，穿梭而过许多人，没有一个是我要等的，也没有一个，在等我。

回到家，我把脚泡在水里，穿了一段时间的高跟鞋，泡脚成了我每天必修的科目。

收音机里放着我的节目，我的声音在那里听起来，和平时不太一样，格外的温柔。

方野的歌响起来，我趴在收音机上，按下关闭的按钮。

我和他结束了，可是歌还在，歌永远比人长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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