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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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九得知顾宗仁要抓有水便匆匆赶来桔乡村找刘有财问个明白,经过打听才在有水家见到了刘有财。刘嫂见黄九来了,便从房间走出来,仰着憔悴的脸容拉住黄九的手,说她儿子全心全意打理生产队的桔树,却被顾宗仁扣上莫须有的罪名,要求他保护有水,坚定地站出来与村民一道抵制顾宗仁砍掉桔树的错误决定。黄九思索了一会,转过身面对刘有财,说:“刘嫂说得有道理。看来我们当干部的要端正思想,立场坚定。”他说着拍了拍刘有财的肩膀,“有水是不能抓的,抓了你就等于小了一只手,谁肯帮你的忙?”
“是啊,我也想到这一点。”刘有财说。
“看来你必须要紧急召开村民会议。”黄九说:“要将当前严峻的形势,以及把生产队的桔树面临的危机同村民交个底,商量一下今后的打算。”
“好,这样好。”刘嫂插话道:“只要我们社员齐心,顾宗仁是奈何不了我们的。”
刘有财把目光移向有水,眨了眨眼睛,意思是问有水有何看法。有水会意地点了点头。
这天,刘有财趁顾宗仁返回县城之机,集中社员在祠堂召开了村民大会,大家达成了保护桔树的共识,决心要与顾宗仁抗争到底。
就这样,在黄九以及刘有财的默契配合下,全体社员以各种借口延误了顾宗仁要砍掉桔树的时间,同时也极力地保护了有水的人身自由。顾宗仁见桔乡村人我行我素,要孤立自己,尤其是要把有水保护起来,心里面十分不畅快,一连几天跑到公社以及县城去告状。
然而,桔树重获新生,社员们却喜出望外。眼下正是桔子成熟季节,周围山坡上桔树的枝头挂满了金黄色的桔子,在一缕缕阳光的点缀下闪烁着金灿灿的光芒。
社员们正着手准备摘取丰收的果实。
谁知,天气就像孩子的脸说变就变。恶劣的天气开始漫延。同时持续阴雨天气数日。
近几天还飘下了罕见的雪雨。
据刘嫂说几十年来未曾见过如此寒冷。早上起来,她感觉手脚冻得有点麻木,连忙提起“火篮”取暖。有水两手搓着手掌,跺着脚,还不时把双手送到嘴巴取点暖气。
刘嫂端着苦瓜脸在掰着手指。
有水脸容憔悴,“妈,别数了,加上今天是第16天。”
刘嫂唉叹一声,抬起头仰望着天空,捶胸顿足,“这个鬼天气真是没有人性,我们不采摘桔子的时候,它不冷,不下雪雨……”
有水抚摸着被霜坏的桔子,直晃脑袋。
今天,生产队仍然停工。
下午,雨停了,气温有了回升。为了不失时机采摘桔子,母子带上剪刀,提着箩筐来到了屋后的自留地。自从有水退学回家后,自留地的活儿基本上是由他或者天娣料理。当然,有水只能利用早、中、晚的休息时间去干,哪怕是在生产队干得腰酸背痛,他回家后仍要到自留地去。
目睹桔子大都被霜死,刘嫂的心情本来已显得相当沉重,再加上想起天娣,心里好比刀绞般疼痛,无法抑止住泪水从眼眶涌出,不由躬身低下头抽泣起来。
“妈,别想她了,争取时间把成熟的桔子采摘回去。”有水搀扶着妈说。
刘嫂望着儿子,流着泪,说:“唉,好不容易才等到今日,好端端的桔子,想不到……”
“妈,你不是常说农民是望天打掛的吗?有多少就摘多少吧。”
刘嫂唉叹一声,“唉,你知不知道我们的米缸就快没米啦。”
刘嫂生得一点也不漂亮。身高只有1.52米左右。不瘦也不胖。左眼有点缺陷,终日半眯缝着眼睛,似见不见。右眼精灵,闪亮着光泽。她姓聂,可村里头的人喜欢叫她刘嫂,生得一女一男。男的就是那个不争气的早产婴儿,名叫刘细虾(有水)。据当时的医生说,要想养活他需要有坚强的意志和毅力。刘嫂执着地支撑着单薄的身躯,在经济十分拮据的艰难困苦下,终于把儿子留在美好的人间。
细虾是纯正的桔乡村人。三个月后,有水爸突发灵感,认为自己几代人种了一世桔子,仍然家贫如洗,苦苦度日,唯有将希望寄托在细虾身上。因而把“细虾”的名字改成“有水”,取水为财之意,祈求有水延续沙糖桔发展,生财有道,一生幸福美满。
有水长到七岁那年,也就是桔子成熟季节的时候。因为他特别喜欢吃桔子,常与比他小一岁的堂弟猴子三偷偷跑到生产队的桔园偷摘桔子吃。好几次被看桔园的高佬标发现吆喝追过来。有水像一支箭跑得飞快。而猴子三则像头笨猪往往被抓个正着。在高佬标面前,他胆小如鼠,供出了有水是同伙。
偷桔子吃的事传到刘嫂耳里,她气得七窍生烟,拾起地上的干树枝朝有水的屁股猛打。可是,他宁愿被打得直跳舞,也不流一滴眼泪,更不吭一声。你越打他,他越去偷,甚至干脆睡在桔园边,整夜不回家。真让刘嫂没有了法子。
刘嫂见硬的不成就来软的,天天在有水面前讲有关桔子的趣闻,果然奏效。
那天,有水愿意跟妈去赔礼道歉。在高佬标面前,刘嫂的脸上露出朵朵红晕,拉着儿子的手向高佬标认错,说自己教子无方。有水见为难了妈便跪在高佬标面前,说:“高佬伯,我偷吃了你的桔子,对不住。不过,我长大后一定会如数奉还。”
高佬标认真地打量了有水一会儿后,转过脸对刘嫂说:“虽然这孩子顽皮,却有天份,富有潜质。刘嫂,这孩子从小钟爱桔子也是件好事情,说不定他日后会成为一个出色的柑农呢。”
“但愿他将来学好,不会学坏。”刘嫂似答非答。
在回家的路上,有水问妈,“妈,我们家怎么不种桔子?”
刘嫂只是唉叹了一声,没有作何解释。其实,刘嫂嫁给有水爸的时候就种植了很多桔子。只不过就在有水“呱呱”落地降临人间那一年,恰逢一场水灾洗劫了桔乡村。那时,由于有水的不争气,更加重了刘嫂的包袱,致使她不堪重负,精神体力透支,渐渐失去了再种植桔子的信心。
想不到认错后的第二天,有水又跑到桔园重蹈覆辙。
打这以后,高佬标瞅见有水偷偷钻进了桔园,干脆只眼开只眼闭。甚至有时还主动摘几个桔子给有水带回家去。
渐渐有水与高佬标混熟了,成了好朋友。他常到桔园里玩,并总是缠住高佬标问长问短。比如:为什么我们村的人爱种桔子?能不能挣很多很多的钱?为什么桔树一年才有果?可不可以使它一年四季都结果?
总之,问得高佬标哑口无言。
这天,桔园来了很多人。有水又缠住高佬标问起有关桔子的问题。有些深奥的问题连高佬标自己也搞不清楚。他怕出洋相,不准有水以后提问这些问题。有水趁机向高佬标提出条件,“不问可以,但你要送我很多很多桔苗。”
高佬标见有水在众人面前总是诸事多多,弄得自己挺不好意思的,便不加思索回答,“好,送给你。”
“高佬伯,你不要骗我呀?”
“放心吧,高佬伯不喜欢吹牛皮的。”
有水似乎还不放心,伸出手指要与高佬标钩手指。高佬标端详着有水,笑了笑,伸出手指与有水打起钩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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