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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水一把抓住任桂好的手臂，目光重重地盯住任桂好，“难度你不知道我们生产队就这几百块钱血本吗？万一真的……”有水的眼睛冒火了，突然把任桂好的手臂摔了一下，“你马上同我去叫猴子三来！”

其实，猴子三也估计到出事了。因为那天狗仔同他说好前天到货的，却迟迟未见化肥送来。猴子三急了，今早天未亮，就偷偷跑到县城去找狗仔，却不见狗仔踪影。猴子三越想心越惊，刚才便想溜之大吉，怎知被有水盯上了。

这时，任桂好、老二一同跑步过来。前者脸带憔悴，说：“有水，猴子三刚刚溜掉了。”

“你这个死猴子三，真是个窝囊货！”有水恼怒地把燃着的半截烟扔到地上，“真是气死我了。”

“有水哥，我们不如到大队部打个电话问问农资公司看有没有我们订的货。”老二说。

有水不加思索，“好的，我们马上就去。”

有水带着老二、任桂好像箭一样赶到大队部，拨通了农资公司的电话，“喂，我们桔乡村有没有在你处订化肥？”

话筒里传来了对方的声音“没有。”

“没有”二字顿时仿佛撕破了有水的心肝，他即时把话筒重重地砸在桌子上，双手抱住脑袋，软绵绵的跌落在椅子上，呐喊道：钱没了，化肥没了，我们的桔树怎么办？！天啊，你是全心跟我过不去！

“有水哥，我们再想想办法吧？”老二贴在有水的身子说。

有水家的一条大黄狗恰好跑来了。大黄狗见了主人，不停地在主人身边摆动尾巴，并伸出舌头舔有水的腿，见主人不理会它，便“汪汪”地吼叫起来。有水见到大黄狗，突然心头一亮，想起了黄九。

有水记得，他当上生产队长没几天的一天晚上，受黄九之约漫步在大涌边。

深秋的晚上，凉风习习，大自然清新的空气让人心旷神怡。头顶上一轮明月清晰地勾勒出一中一青的脸庞。他们神情时而严肃，时而开怀大笑。

临别时，黄九说：“有水，我明天就要调到公社，离开那青山绿水的柑乡大队，离开我那勤劳勇敢的乡亲。我深知桔乡村的现状，但我祈望你重整旗鼓，重拾社员的信心，一定要把有特式的沙糖桔发展起来。这副担子虽然既艰巨又繁重，但不是不可以战胜的。如你遇到无法解决的问题，你随时可以来找我，我一定会尽最大努力给予支持。”

有水听后，紧紧握住黄九的手，激动地说：“你现在的身份是公社副书记了，有你那热情洋溢的一番话，我刘有水一定要把桔乡村创出个辉煌来！”

“对，我就需要你有这种豪情壮志。只许成功，不许失败。”黄九说话时铿锵有力，双眼拼射出强求的光芒。

有水知道黄九办事严谨，雷厉风行，讲求实事求是，怕他还不满意便补充道：“黄书记，请你放心，我决不辜负你的期望。”说完搭上另一只手上去。

四只手重叠在一起，手与手之间即时发出了微许的热能。

“老二，把你的自行车借给我，我现在去公社找黄九。”有水从椅子上站立起来说。

来到公社，黄九正在开会。于是，他走了出来，随便在镇上走走。路过公社医院，他看到宣传栏上写着“献血光荣”。他想，我也去卖血，能换多少化肥就换多少化肥回去。主意已下，他走进了医院。他刚排上队，看见了前面的猴子三，马上冲前几步把他拖出了队列，满脸恼怒，“你这个死猴子，在这干嘛？”

“我，我没烟抽，想卖，卖血。”猴子三嗫嚅着说。

“你快给我去寻回狗仔！”有水说着一把推开猴子三。

猴子三只好垂低脑袋离开。

当有水返回到公社的时候，黄九已站在公社门口等候，他主动伸出右手要与有水握手，跟着，他一边说一边带有水进入办公室，“有水，辛苦你了。”

“黄书记，为了桔乡村能过上个好日子，就算再苦再累我也心甘。”有水说话时，脸部绷得很紧。

黄九倒了杯开水给有水，“坐吧。”然后从抽屉拿出一包红“双喜”牌香烟，说：“是呀，你能把桔乡村这个烂摊子带起来就不简单啰。”

“喂，你几时学会抽烟了？”有水惊愕道。

黄九笑了笑，“开会经常讲要适应时代的需要嘛。有水，站在我这个岗位，不学会抽烟、喝酒不行啊。”黄九拍了拍有水的肩膀，抽出一支烟递了过去，又说道：“是了，瞧你愁眉苦脸的样子，今日一定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有水接过烟，正想掏火柴，黄九递去打火机，“别掏啦。”

有水抽了一口，说“黄书记，原本我筹集了几百块钱交给猴子三去买化肥，怎知被我们村的狗仔给骗去了。现在的桔树正需要……”说到这，有水伸手去擦脸上的汗水。

黄九吸了一口烟，“这可是当头一棒呵。”他说着，离开座位踱步到窗前，扣开外衣纽扣，两手撑腰，双目炯炯有神地眺望绥江河，看他的眼神，好象是在思索着事儿。

绥江河上帆船点点，船笛长鸣的声音随风而至。

黄九的一双“国字”脸比先前白晳了许多，身型也比之前略显肥胖，似乎长起肚腩来了。他回转身，走到有水面前，眼睛透着亮光，说：“尽管公社也有困难，但化肥的事，包在我身上，后天即到。”

有水一听，脸上喜形于色，紧紧抓住黄九的手，热泪盈眶，说不出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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