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晨睁开眼睛，对上一张慈祥面容。这病容憔悴，看来要不久于人世了。

谢晨皱皱眉毛，问：“什么忙？”

这痨病太监，招手让他过去。

谢晨皱着眉毛，他到底于心不忍，一个头发花白成这样，本该出宫颐养天年的。

如今却落在这冷冷清清的宫殿里，衣食无足，重病缠身。

这痨病太监见谢晨过来，面上笑了笑。

对谢晨有着满意的感觉在，谢晨不知道他找自己帮什么忙，但是他力所能及，比如给他找水找点吃的什么的，自然是不成问题的。

可是这老太监却是什么也没有要他去弄，反而从自己的胸口处掏出来一块布。

这布明黄。

这宫廷里能够用明黄色布的……只有三个人！

皇帝！

皇后！

太子！

此刻这太监手里竟然拿着一块明黄色的布，谢晨面色有些不自在了，他看着这太监，不知道他是什么来头。

凑着那月光一看，这布……竟然还有龙纹云纹。

分明就是从皇袍上撤下来的。

这老太监头发花白，牙齿疏落。五十岁年纪却是有的。

他摸着这块料子，眼神眷恋而温柔。过了半晌，才开口说道：“将来若是有机会出去了，请帮我把这布给皇上吧。你是个好孩子！”

谢晨：“……”

老太监看谢晨吃惊模样，笑了笑：“我其实观察你许久了，一月多余，你武功精进，一日千里。不出一年，这大内由着你来去自如。”

老太监又掏出来一块布，只是这块布却是份地契。“不让你白白帮忙，也会给你好处。寻常人我也没有这个念想，不曾想老天却给了我这个机会。进了这里，十七八载，我也知道自己出不去的。”

谢晨皱巴着小脸，很疑惑。

这太监咳嗽两声：“好孩子离远点，我这病啊，怕是好不了了，染给你就不好了。就是、就是人老了，还有些东西放不下。”

他手里拽着这黄袍上的布，喃喃说道：“记得那时我还如你一般年纪的时候，一日下雨。雨势汹汹来的急，众人避雨不及，陛下在御花园散步淋了个落汤鸡。我不甚滑到在地，磕伤了膝盖。陛下待我……甚爱甚怜！”

谢晨看他这模样，心头一阵惆怅，这太监说的怕是那如今已经垂垂老朽的皇帝了。

这年纪，往前推十几年，怕也正当风华正茂。皇帝再怎么宠爱一个太监，那也只不过是太监。

像撕下皇袍给一个太监包扎膝盖这种事情，这关系，定然也像这太监说的：甚爱甚怜！

老太监咳嗽着，又笑两声。

“那为何您后来会到这里？还在这里一呆十几二十年？”

“皇后端庄贤惠，后妃温柔小意，不过数年光景罢了。当时宠，今日毒。”

老太监笑着说这话，说不出的萧瑟自嘲。

谢晨心里一阵颤动。

他竟然不知道如何劝慰他，他看着老太监，心里陡然生出恐惧，将来有一日他必然面对这样场景，他该何去何从？

老太监哀叹一声，眼里竟然泛了泪花。他嘴角弯弯，“老奴是被陛下亲口喊人扔进这福禄宫的，只怕我在这过这十几年生不如死，却还凭着一股子怨气，活到现在。他却早就忘了我。”

谢晨心里发凉。

“那还把这东西还他作甚？”

“你说的也对……也对……只不过，我也不想留着这东西了，生前靠这布，凭着一股子执念活着，死了，却不想这东西脏了我地儿。既如此，你帮我扔了吧……扔了吧……”

谢晨唏嘘一声，接了这块布。

“你死了，这布我会处理的。你还有什么事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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