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客栈,四个人围坐在一张木桌前,边喝啤酒边聊起最近的事,雅克愁眉苦脸地诉说了自己在治安局那里所受到的种种冷遇,约瑟夫听了,拿同情的目光看着他,说道:
“这么说,这两天找你妹妹的事都毫无进展了?”
“是啊!”雅克有些泄气地应了一声。
“真近我们还真是不顺呢!”一边的浪速忍不住哀声叹气起来。
“咦?浪速你也不顺吗?”客栈老板汉斯比较关心自己的客人的经济状况。
“他要顺才怪呢!”约瑟夫代浪速答道,“今天跟‘夜之迷宫’的老板娘好好地干了一嘴仗!”
“啊?不要紧吧?”汉斯一听,立马紧张起来了。自己的生意可还着落在浪速身上呢,不由得他不关心。
“能有什么要紧的?!”浪速没好声气地道。
“那,还能上场比吗?”汉斯犹豫了一下,还是把自己最关心的问题问出了口。
“我看应该没什么问题!”约瑟夫又抢着回答了。
“你凭什么这么认为啊?”浪速嗡声嗡气地反问。
“凭我这十几年来对她的了解!”约瑟夫毫不负责任地打着包票。
“你不是之前还说才认识她六七年吗?怎么一下子又涨了一倍了?”浪速白了他一眼。
“啊?我有说过吗?——这种小事情不用太计较啦!”约瑟夫不以为意地道,“总之我敢肯定,艾夏决不是那种会为一点小事就耿耿于怀的人。”
“她当然是用不着耿耿于怀了!”浪速没好声气地接口道,“被下药的可是我啊!”
“诶?被下药?”汉斯和雅克同时失声惊呼,瞪大了眼睛看着浪速。
“被下什么药?为什么?要不要紧?”汉斯急切地一口气问了三个问题。
“要紧他现在还会好好的坐在这里?”约瑟夫一瞪眼,似乎是在责怪汉斯反应过激,大惊小怪。
汉斯被约瑟夫抢白了一下,还不死心,想了想,又追着浪速问那个问题:“那你明天还能上场吗?”
“你怎么问来问去就这个问题啊?”约瑟夫不耐烦地道。
这个时候只要看看浪速的脸色,谁都知道他并不愿意再提起那件事了。偏偏这个不识相的汉斯老是揪着这个问题不放,还真是不会看人脸色!真不知他这个客栈是如何撑到现在还不倒毙的。这可真得算是一个奇迹了。约瑟夫一边在心里暗暗诅咒汉斯的生意,一边朝他使眼色,阻止他继续问下去。
但显然浪速的心情已经被汉斯的追问给弄得十分恶劣了。他皱了皱眉,对约瑟夫说:“约瑟夫,我现在一共存在你那儿多少纳赛尔了?”
“一万三。”约瑟夫马上报出了数目。
“哦……”浪速若有所思地低下了头。
约瑟夫察颜观色,试探性地问道:“你不会是想不打了吧?”
“你那里有没有其它赚钱的工作可做的?”浪速以问代答,明显流露出想要放弃角斗的念头。
“你别三心二意了!什么工作也比不上角斗来钱来得快!再说了,你一个角斗士,不做这个工作,还能做什么工作?”约瑟夫有些急了,连声音也放大声了,似乎想以此来坚定浪速摇摆的信念。
“什么都能做啊!”浪速说。
“做什么都不如角斗好。你天生就适合站在角斗场上!”约瑟夫很坚决地说。
旁边的汉斯也跟着帮腔:“就是就是,我可无法想象浪速你站在酒馆里端菜送酒的窝囊样子!天哪,那场面简直就是一场灾难啊!”
约瑟夫继续劝说道:“再说了,你又何必跟个冰冷无情的女子过分计较呢!你不去,不是正好顺了她的意吗?不就是向她低头认输了吗?现在就这么放弃,不等于做了逃兵了吗?”
“对!”汉斯义愤填膺地接下去道,“依我看,越是这样,你越要去,而且越要赢!要让她赔光了才解恨哪!”
不管这两个人是出于对浪速前途的关心,还是仅仅出于对自己收入的关心,总之在劝说浪速不要放弃角斗方面,两个人倒是立场出奇地一致,不用商量便已结成了盟友,共同游说着浪速。
在两人的联手“猛攻”之下,浪速犹豫地看着两人,有点被说动了。
约瑟夫察觉到了浪速心意的动摇,趁热打铁说道:“退一万步讲,就算你不为自己想一想,不为我和汉斯还有雅克想一想,也总得为你的好友吉诺拉想一想啊!他可是现在还被困在角斗营里等你去救他呢!多磨一天就多一分危险,你真的忍心让他死在角斗营里?”
约瑟夫这一番话可说是抓住了浪速的软肋。浪速出了角斗营后,惟一的念头就是赚够三万纳赛尔,赎出吉诺拉。这是他现在生命的全部意义。为了这个目标,他可以作出任何牺牲,包括重返角斗场,每天面临生与死的考验。与这些相比,在艾夏那里所受的一点小小的屈辱又算得了什么?
想到这一层,浪速气愤的情绪一下子如春天的雪水被阳光消融了。他沉吟了一下,抬眼看看约瑟夫,又看看汉斯和雅克。
三个人都冲他点点头,用强烈的眼神鼓励着他继续战斗下去。
浪速心头一暖,暗道:“真是患难见真情啊!这三个人虽然平时不怎么样,到了关键时刻,还真是能为我着想,自始至终支持着我啊。自己却还为着这么一点小小的挫折就灰心丧气,真是太可笑了!哼,那个狡猾的女人,你越是这样地算计我,我越是要好好地报答你!明天,明天一定要让你赔得血本无归,欲哭无泪!”
涉世不深,单纯冲动的青年浪速,就这么再一次地被牢牢绑在了约瑟夫等人的利益战车上,向着三万纳赛尔的终点拼命地驶去。
※※※
“啪!”一只粗大的手掌将五十纳赛尔拍在大理石吧台上,将正在排比赛场次的玛莎吓了一跳。玛莎抬起头来,约瑟夫和浪速正站在她的面前。
“呼!”玛莎以手轻轻地拍着胸口,埋怨着手的主人约瑟夫道,“轻点啊,会吓坏人的!”
“报名!”约瑟夫根本无视玛莎的抗议,大声而坚决地说着,并拿目光去搜索女主人艾夏,却没有发现她的身影。
“怎么?今天艾夏又偷懒怠工啦?”趁着玛莎收钱之际,约瑟夫装作随口问道。
“什么叫‘又’啊!”玛莎极力地维护着自己女主人的形象,“艾夏姐姐可不像你们,一天到晚好像没事干似的,除了喝酒便是打架!她可是有正经事要去做的。”
“说到喝酒和打架,这难道不是一个正常男人应有的生活吗?”约瑟夫厚颜无耻地发布着他的谬论,“一个男人既不会喝酒,又不会打架,不就跟个废人没什么两样了吗?”
“你是在说你的朋友吗?”玛莎促狭地朝一边表情尴尬的浪速眨眨眼,挑出了约瑟夫话里的语病。
约瑟夫立刻意识到自己说法的不妥,忙嘿嘿笑着找补道:“当然,不包括浪速!他虽然不喝酒,会说到打架,可是一流的!”
“是嘛?”玛莎一付怀疑的口气,拿着报名表递给浪速,让他填写。
“等等!”突然三人旁边传来冷冷的声音。
是艾夏,正站在吧台不远处,好像刚从外面回来,看着浪速和约瑟夫的目光有些寒冷,有些疏远。
“啊,偷完懒回来啦?”约瑟夫招呼道。
艾夏理都没理会他,径直走到浪速面前,伸出纤细白晳的手来,自浪速手中抽回了报名表。
浪速、约瑟夫、玛莎三个人都拿不解的目光看着她,不知道她要做什么。
艾夏面无表情地将报名表扔回给玛莎,淡淡地道:“今天的角斗,浪速不能参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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