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幺幺想说不吃,但一看那碧莹莹的粥,加之这粥独有的清香味,何幺幺的口水就如泉水上涌,突然觉得赏给薛青,糟蹋粮食。
接着一笼晶莹剔透的翡翠玲珑的水晶虾饺,妆以胡萝卜雕得荷花,不禁好看,而且闻着就食欲大振。
菜一个个的上,柳金蟾发挥了她前世当服务员的摆桌水平,三五下,将一碟碟菜也摆成了一朵盛开的花;“爹,一样样尝尝!”柳金蟾亲自站在她爹身侧左手拿碟,右手执筷,十足总统套房配菜女服务员的高标准礼仪,就差没跪在地毯上布菜了。
北堂傲端起红烧鱼,柳金蟾顺着纹理挑了一块,放在碟中,还拣出其中可见的刺,这才放进何幺幺碗里,接着虾饺、豆腐皮包子、清蒸珍珠鱼……一一布菜了一遍,这架势,让,何幺幺吃得都有点不敢下咽了——
当他是皇太后呢!
“吃吃吃,你们也都一起吃!”何幺幺独坐其中吃了十几个菜后,终于感觉吃饭压力也好大!
柳金蟾和北堂傲这才坐下,只是那边一将二人的饭菜呈上来,北堂傲根本不借他人之手,亲自将柳金蟾那数月来一千零一碗的参鸡汤又端了出来,亲自盛好放在闻到味道就差点吐了的柳金蟾面前,这才坐下,让奉箭将他每日饭前北堂家男人必喝的养身汤呈上来先喝一碗,方开始用早饭!
这吃饭的规矩……
何幺幺想开口聊聊,但他一抬脸,女儿和野狐精都埋头只顾着吃,就是金蟾夹了鱼,野狐精帮他剔刺,那也是悄无声息,说白了,凭借的就是夫妻间习惯了的默契,这让何幺幺隐隐觉得这吃饭的规矩,是不是有点过意拿得这么大?
但他不敢轻易说话,因为仆人们似乎都习以为常了这种见事行事的规矩。
柳金蟾也觉得规矩大,但临出门时北堂傲说这是他第一次和公公吃饭,一定要配合他,给她爹看看,娶了他以后,她柳金蟾变化很大——大到她都觉得她这辈子娶一个北堂傲就已无力应付了,再娶一个,关上门,屋里又得多一层大房小房的规矩,活活闷死个人了都!
一顿饭吃得寂静无声。
尽管如此,柳金蟾还是舔口舔嘴地将那一大锅糟辣鱼头吃了个底朝天不说,还用酸辣汤下了五碗饭进肚子,撑得她啊,站起来就坐不下去了,围着院子走圈圈,走了五圈也无果。
气得何幺幺跟在柳金蟾后面,就直叨叨:“穷吃饿吃,看——撑得不行了吧?俗话说的好,这人过日子,要会省俭……”
柳金蟾眼见北堂傲不欢喜了,少不得和她爹道:“傲儿,今儿不是看您来,高兴,想您高兴,就多做了点,味道还好吧?”
何幺幺一听是为了讨好自己,微微觉得有些荣光,但……一想那一桌子的大鱼大肉,还有那包个饺子里面还放只虾子……想起那一桌哗哗溜出去的钱,他就肉疼:“有孝心固然是好,但常言说得好啊,吃不穷、穿不穷,不会勤俭一辈子受穷!你看看你们这么一大家子,也没个进项,就靠着你娘那点钱送来,还养了这么一大家子人!”
第260章夹心饼干:柳金蟾左右为难
“你看你看,随身伺候就两个,小跑腿的两个,刚才撤桌子抬菜抬茶有八个吧?还有厨房,刚爹过去瞅了,起码四个有余……还有那前院的女人……金蟾啊金蟾,你来白鹭书院的钱,是你娘和你爹从牙齿缝缝里挤出来的,你可不能这么糟蹋啰!”
何幺幺越说越来劲,柳金蟾眼见自己又成了夹心饼干,她赶紧对北堂傲道:“相公啊,你前儿那绣得挂屏,外面玉针坊昨儿还来问好了没,没好你赶紧先进去绣,不然晚间又来问!”
“哦!那为夫……”北堂傲脸有点红。
“赶紧去!人家可是付了定钱的!”
柳金蟾吹牛不打草稿,北堂傲也只得硬着头皮赶紧逃,他还没逃进屋呢,柳金蟾又乱吹了:“爹啊,傲儿他们每日都做针线呢,他们的针线可好了,拿到绣坊去都能换钱的!”
柳金蟾此言一毕,屋里其余男人纷纷效仿北堂傲,默默撤退了:哎哟爹啊,羞死人了,他们舞枪弄棒是把好手,但那穿针引线嘛,能勉强给孩子缝片尿片啥的倒是能拿出手,卖钱?不被人喊赔钱就不错了!
何幺幺瞅着柳金蟾身上那衣群上的绣花,可不是朵朵鲜活,说来景陵县最好的绣工,也没这手艺,他抿了抿唇,突然觉得这野狐精嘛,怪道人喜欢,不仅仅是人美,手还不是一般儿的巧儿,是怪讨喜的,但……
“就是能挣钱,也不能这么乱花啊?尤其外面这店面突然关了门,你们也不想想这外面要是断了租子,你们一个月得少多少嚼用?”
提起这勤俭持家,何幺幺可谓是说道多多:“还有就是你相公……咳咳咳你屋里男人能挣钱,但你是个女人啊,你总不能你娘给你的钱不够,就花你男……你屋里男人的钱吧?说出去,我们柳家可丢不起这人!”
柳金蟾立刻点头表示赞同,然后赶紧道:“那爹……你能不能让娘给女儿多匀点点……女儿就要生孩子了……你看这生孩子,一落地就是钱,衣裳钱、孩子他爹那会子带孩子,只怕也没空做针线了,还有……”
“得得得……”何幺幺赶紧打断柳金蟾嘴里的话,再等这丫头说下去,弄不好又要把他的老窖哄将出来,供她挥霍!
“赶紧住嘴!实话告诉你,爹这钱是存着给你将来娶相公,给我大孙女娶孙女婿的,这会子全给你拿去胡喝海花了去,临到下聘偷偷添补个什么物件,难不成还向你抠门的娘要去?”
柳金蟾一听还娶,那里管她爹盘算什么,忙道:“爹啊,再花钱娶,多亏啊,闺女这屋里娶一个就够了,何苦还存那钱,再说娶那么多干嘛?多难养啊?你就当是女儿已经娶了相公了,你看你大孙女都在女儿这肚子里嗷嗷待哺呢!”
何幺幺无语,立刻拿手打了柳金蟾伸出来好似讨饭似的两爪,随便提起了柳金蟾的耳朵,站到一边低低提醒道:“想都别想!把外面养得小扶正,你要爹和你娘这脸往哪里搁?你大姐就是死了男人,也还是续弦,不敢把小扶正呢?你要敢……你娘揍你,爹可护不得你!你想想你偷偷在外面干得事儿,还没法儿和你娘说呢?你要还把他带回家说,只娶他一个……爹就是说破了嘴皮子,也救不了你的小命儿!”
柳金蟾撅撅嘴:“那……女儿当了举人,娘……”
何幺幺不听这举人二字还好,一听举人二字,心里更是没底地慌:“你个傻子,这举人是不是弄错了人,还未可知呢,你成日里举人举人地嘀咕,仔细那日说不是了,看你怎么下台,与人交待!”
说白了,他何幺幺就是不信自己女人能是举人,而且他来时,大儿子就悄悄和她说了,说他女人说“奇怪”,说白鹭书院前三甲等同举人,可免去乡试,直接进京春闱的待遇,早八年就不再被朝廷提及,甚至连一般县学,只要是秀才入学都会给的廪膳生每月一两,每日米肉都克扣了又克扣了,而今只给前三甲,说白了,就是朝廷在打压白鹭书院的狂傲!
柳金蟾要说山长亲自和她说的,但何幺幺一问她要文书,她就哑然了,最后又被何幺幺拉在院角嘀嘀咕咕了一堆,还叮嘱道:“爹实话和你说,这次来,爹就是来告诉你,两年后的闲事,你不管如何都要回来参加乡试,我帮你把住的地儿都找好了,到时你就悄悄住哪儿!我让青儿来照顾你!瞪着爹作甚,青儿那里不好?不久没那野狐精生得好么?”
柳金蟾一听“野狐精”,瞬间无语。
何幺幺又道:“到时,爹可警告你,你再是喜欢这野狐精,也不许带到景陵县来,孩子……你先让他养到三岁,三岁后爹给你养!到时你可一定要中乡试,不然你这嚼用……可就没指望了!”
柳金蟾头大:让北堂傲养到三岁再抱回去,被说北堂傲不舍得,就是她也舍不得孩子离开爹了……还不如不帮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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