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去看看!见大门不断有人进出,那挎刀汉子也不盘查,看样子可以随便进出。问天探头往大门里瞧,只见里面有几个人正围着一面照壁在指指点点看着,便一挺胸脯,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进了大门,来到那个照壁前。
这照壁正对大门,是用磨砖细砌而成,墙顶覆盖着顶瓦。照壁上贴着几张布告,其中一张写着:“审的王家村王二麻子与王三典买田宅不纳契税、不过割赋税,田宅典买不明,斯官司讼狱不息。今王三山奸心肆起,巧诈百端。不税契书,欲使朦胧照证;不收籍册,复图隐蔽差粮。若此玩法之徒,宜坐笞杖之律……”问天看了看,他对古文倒是认得,不过,从最后“杖一百”来看,好像是个县太老爷审案件所作的判决书,末尾日期写着“龙朝顺天二十一年七月初一”
龙朝顺天二十一年?龙朝?顺天?这是那个朝代,好像历史上没有吧。问天脑袋嗡嗡响,不知是喜还是忧。
这时忽然一阵惨叫声传入耳朵,打破了问天的思索,这声音好像是从照壁后面出来的。问天转到照壁后面,看见一个大院子里有好多人,东边一队人排着队,正前方是一个大殿,有半人高的台阶,是一个用石头砌成的长方型月台,月台左边一根长条石凳上趴着一个中年汉子,裤子被脱到膝盖处,一个皂隶双手按住这人的肩膀,另一个皂隶正抡着大板子噼噼啪啪狠打趴着那人的屁股,那汉子发出杀猪般的号叫,引得院子里围观的人群一阵哄笑。中国人的看客心里大概就是从这时候发源的吧。
问天赶紧跑过去瞧热闹。围观的人很多,问天只能远远站在后面,踮着脚使劲伸着脖子往里看。只见大堂里面站着两排穿着皂衣的皂隶,各自手里拄着一根长长的红漆大板子。正中是一个暖阁,前方摆着一处案桌,案桌后面坐着一个穿着官袍的老头,花白胡子,大殿里光线有点暗,那老头的相貌有些模糊看不大真切。
那汉子挨了一顿板子,屁股鲜血直流,站都站不起来了。等皂隶放开这人之后,围观的人群中有两个小伙子弯着腰上了月台,将那汉子裤子系好,搀扶着放在一块门板上,抬着离开了衙门。
一个衙役走出来向左边排队等候的人一指,队伍前面的两个人相互瞪了一眼,手里拿个一张白纸,分别上月台进了大殿,弯腰将那白纸递给一旁的一个书生模样的人,然后到大堂中间跪下,给那花白胡子官老爷叩头之后,站起身后退几步,转身出了大堂,来到月台上,一个在左边的一块大青石上跪下,另一个跪在右边的大青石上。看样子这两个人是原告和被告,来打官司来了。
问天听那花白胡子官老爷叽哩瓜啦说着什么,可离得远了听不真切。听了一会没意思,肚子咕咕叫,决定还是不瞧热闹了,先去填饱肚子再说。
问天转身往外走,发现那照壁后面的墙面上有幅砖雕,是一个怪兽图像,这个怪兽形状有一点象麒麟,张着大嘴,周围有不少金银财宝,怪兽上方有一轮红日。这是什么意思搞不懂。
出了大门,回头又看了一眼,发现大门两面的围墙不是平直的,而是呈倒八字,用以突出大门,想起有句话叫做:“衙门八字开,有理无钱莫进来,必是此理了。”看来衙门都是这个倒八字的样子,有意思。
出了衙门往前走,不远就看见一座酒楼,挑着一个大幡,上写:“有朋自远方来客栈”。想不到还有人起个这么长的名字。走到这客栈门口,一个戴着瓜皮帽肩膀搭着一块白毛巾的店小二模样的人迎了上来,笑嘻嘻问道:“客官,您是打尖还是住店?”
这句话问天在电视剧里听得多了,打尖就是吃完就走,住店当然又吃又住,便道:“当然是住店!”
“好嘞!”店小二回头高声叫道,“住店客官一位”然后一鞠躬又道:“客官您往里请。”
态度真不错!问天抬脚就要往里走,忽然想起,自己身无分文,拿什么吃住?脸一红,勉强笑了笑:“对不起,我忘带钱了。”
那店小二笑容一僵:“没钱住什么……”一眼看见问天腋下夹着的卷成筒的老虎皮,马上换个笑脸:“客官,敢情您是位猎人啊,打了这么大的一只老虎,您可真厉害!”说罢一挑大拇指,“没钱没关系,您不是有虎皮吗,卖了不就有钱了吗!客官,咱们这店可是百年老店,干净卫生,好吃的更是多得很,比如清蒸鳜鱼……”
店小二扳着指头就要数,被问天挥手打断.问天听他说这虎皮可以卖钱,心中一喜:“请问这虎皮上哪卖去啊?”
店小二拉着问天往街道上走了几步,往远处一指:“往前拐个弯就到了。”想了想,又道:“反正现在也没什么客人,我给掌柜的说一声,带您去得了!”
问天感激地点点头,看来,这个朝代的人还是很纯朴的。
店小二跑进店子里,不一会又出来了,向问天笑呵呵说道:“成了,咱们走吧。”说罢,前面带路。问天跟着店小二过了几条街,来到一间当铺前,撩帘门走了进去。
在问天的心目中,这当铺是与万恶的旧社会联系在一起的,老百姓实在活不下去了,把家里稍稍值点钱的东西拿到当铺当了换钱,而当铺里的掌柜的肯定都是撇着个嘴使劲压价,把老百姓仅有的这么点财产都要剥削干净。所以,问天对这当铺心里是没有什么好印象的。不过,除了电影电视里,还从没有见过真正的当铺,不免心里有些好奇。
进到当铺里,迎面是一排高高的柜台,有一人多高,站在柜台前,根本看不见柜台的台面,柜台上还有一排漆黑的栅栏,栅栏后面,坐着一个肥头大耳的中年人,正在拨弄着一把算盘,旁边放着一本线装书,看样子好象是在算账。这肥胖中年人见问天两人进来,只是略略抬了抬眼皮瞥了他二人一眼,便又低头拨弄着算盘。
店小二用手拍了拍柜台:“喂!钱掌柜,有位客官来当东西!”
那钱掌柜抬了抬眼看了看店小二,又转头看了看问天,当他的目光落在问天腋下的那张老虎皮的时候,两眼发出一道亮光,但如流星般一闪即逝,复又恢复那懒懒的神态:“当什么?”他的表情当然被问天看得一清二楚。
问天拿出那张老虎皮递上柜台:“一张虎皮!”
钱掌柜也没去翻动虎皮,只是撇着嘴左右端详了一下,拿起一只毛笔,倒过来用笔管捅了捅老虎头部,自言自语道:“这老虎的头部的皮都烂了,不值钱。”扔下毛笔,用手摸了摸老虎的毛,捏了一下:“毛都要掉光了,也不知道是那里拣来的。”
问天一愣神:“什么拣来的?你没看见老虎皮上的鲜血才还没干透呢,我刚刚宰的!”扭头看了看店小二,神情间有些得意。店小二恭身陪笑,一脸的敬佩。
钱掌柜也不理会,两眼望天,拖长了语音,鼻孔里喷出几句话:“破烂掉毛——虎皮一张,当——白银——十两!”
十两白银?这是多少钱?对于龙朝时白银究竟价值多少,问天心里一点概念都没有,再说自己也不知道怎么接腔,便只是看看钱掌柜,再看看店小二,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店小二哈了哈腰,提醒道:“客官,您这张虎皮掌柜的出价白银十两,您当还是不当呢?”
“白银十两是多少钱?”问天有些不好意思。
不知道白银的价值?这人看样子可能连白银都没见过,钱掌柜一听,肠子都后悔绿了。这张老虎皮除了头部有点破损之外,身上的皮可是完整的,而且明显是刚刚剥下来的,是一只成年猛虎的虎皮,价值不菲,要在市场上卖,随便可以卖到70两以上,自己只出了十两,本来已经占了老大一个便宜,可现在看来,随便给他几吊钱他就应该满足了,那用得着给10两呢。
店小二倒是个老实人,毕竟是做客栈生意的,迎来送往的三教九流什么人都见过,不过,象眼前这位连白银十两价值多少都不知道的人,还真不多见。虽然有些好笑,脸上却不表露出来,仍然是客客气气地说道:“十两白银就是十贯铜钱,就是一万个大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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