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德考本意不愿搅和进这场风暴中,奈何田中凉子一门心思拖他下水。
两边宛如江里的落水狗,彼此咆哮着搭起爪子,勉力在这风暴漩涡中寻求生机。
齐八找上门时,两人正贼眉鼠眼地商量对策,她手下推门而入,道:“凉子小姐,裘先生,奇门八算齐铁嘴正在外面候着,说是有要事相谈。”
“他能有什么要事?”田中凉子向来看不起这位名义上的八爷,她崇尚武力,热爱用双手和枪支去解决问题,见不得磨磨唧唧的文人,以及神神叨叨的算命先生。
裘德考看得比她通透,也难怪他能在之后的五十甚至七十年里,都还颇为自如地在这摊深不见底的浑水里摸出些有价值的物件。
他眼神制止了田中凉子,抬手示意手下把人带进来。
齐八进来时特地关好了门。
鹅黄色的推拉门下铺了指甲盖厚的地毯,踩起来感觉倒是不错。
小日本的玩意儿,倒也不赖。
他心里刚这么想了想,另一个声音就冒了出来,在这种救国存亡的关键时刻,怎么能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都怪那位军阀平日里说得太多,自己也听得太过投入。
他嘴角微动,抬腿往前跨了一步,拱手笑道:“裘先生,田中小姐,近日可好?”
凉子皮笑肉不笑回道:“我还以为您齐八爷是盼着我们不好呢。”
“怎么会,”齐八又上前一步,“我此行可是特地为二位排忧解难的。”
“此话怎讲?”
“您知道我的意思。”
裘德考摇头,“我只知道你是张启山来长沙认识的第一个人,也是他在九门中最好的朋友。”
“那您更该相信,只有我才能帮你们完完全全扳倒张启山。”
“坊间相传你和张启山也是过命的交情,”裘德考似乎有些不解,“为什么?”
为什么?
齐八也曾在心里反复问过自己这个问题。
后来他便不问了,不是因为他找到了答案,而是他知道问也没用。他不像张启山,总爱刨根问底钻研不停,蛛丝马迹的事也能查得热火朝天。
他人生的大部分时间,都花在了忽视这两个字上。
但总归有些事避不过去。
“您不是知道原因吗?”他笑道,“这长沙城很快就不再是他张家的天下了。我一个小算命的,不比他张启山家大业大,这种危难时刻,总该为自己打算打算。”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一叠照片,“还望您在那位面前替我美言几句。”
凉子翻开照片,瞪圆了眼:“张家亲兵!”
齐八藏在围巾下的小指一抖。
他笑出八颗牙齿:“田中小姐好眼力。”
八
齐八从来没有这么累过。
齐老爷子死的时候,他在棺材前面不吃不喝地跪了三天三夜,也不曾觉得有这般疲倦,疲倦得他每走一步都想要停下几秒,喘息片刻。
但他知道他不能,身后那些凌乱细碎的脚步声,从裘德考住处出来就没听过。
他不仅不能停,他还得走得潇洒快活,踌躇满志。
他高昂起脖子,调整到一个更适合铡刀的位置。
这样才能死的更加痛快一点。
他想起自己拿着张启山的配枪,好奇地问,吞枪自杀和砍头哪个更爽快。
张启山说,你可以拿我试试。
说什么屁话,他嘭地一下把枪拍在桌上,你这八字也只能摊上老死的份儿了,还没那福气去体验这种爽快事儿。
你以为你能吗,张启山大笑,放心吧,等你老死之后,我会给你收尸的。
怕是没有这个机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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