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人，是在天水颇有些名头的“天水秦家”的家主秦浩森，因为独了一眼，人称“独眼吊子”。

“独眼吊子”秦浩森为人豪爽，重义气，手下场面也是不小，颇有几处赌坊和堂子，也算天水城小有一号的人物。

至此，杜姓少年就跟上了这位爷，从身边的一员小跟班开始，因着精明的头脑，以及一股悍不畏死的狠劲，很得“独眼吊子”的赏识，并将自己一生所学，悉数传给了少年，虽然两人始终没以师徒相称，但只要是有心人，都能看出“独眼吊子”对于少年的喜爱之情。

杜姓少年也很快成为了其手下最年轻的掌柜，替“独眼吊子”守着一处不大的赌坊，手下几个小兄弟也是用心听话，日子倒是也过得很是惬意。

可惜，这老天爷似乎就是专门要跟人捣蛋的。

一年前，“独眼吊子”外出办事，回城的途中被一伙不知名的歹徒袭击，虽然当场力战下脱逃而出，回来时已是伤重不醒，最后连匆匆交代一字半句也没能做到，就这么撒手而去了。

“独眼吊子”死得不明不白，秦家自然不肯善罢甘休，可是在耗费大量人力物力，耗时数月也没能查出到底是哪方人物下的毒手后，最后也只能不了了之。

“独眼吊子”只生有一女，他死后接替其位置的是他的二弟秦浩林，这小子不知道为什么打一开始就看杜姓少年不对眼，以至于在替老哥办了丧事不久，就开始处处给杜姓少年小鞋穿。

杜姓少年也是决然之人，念在“独眼吊子”对自己的恩情，并不愿与其家人相争，只是带着最得心的几个小兄弟出走而去。

就这样，几个少年成了天水城为数不少的地痞小混混中的一员，靠着坑蒙拐骗偷，来混口饭吃。

平时，杜姓少年每日就在天水老街西区一处不太起眼的地方，摆一个赌摊和一个出售各种古玩杂物的小摊子，生意虽然也不怎么正经，总算是稳定了下来。

杜姓少年平时基本都是驻守着自己的古玩摊，靠出售些各处捡来或偷来的古物为业。当然，碰到不长眼的“羊盘”，他也毫不留情。

其余几个兄弟，则散了出去，在老街东区富人较多的地方，干着“顺手牵羊”的勾当。

在这年月，有饼吃，有水喝，生存下去才是正理，至于干什么，怎么干，杜姓少年们却也无法计较，也懒得计较。

要是换成自己生在那些大宅子里面，天天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吃香的喝辣的，天老子才去偷、去骗呢。

只是对于一些穷困之人的血汗钱，不去染指，这已经是杜姓少年所能做到的底线了。

可即使是这样，杜姓少年也没能顺溜几天。

别看自己手下这几个兄弟，干干瘦瘦的，其貌不扬，手下的活儿却着实不赖。

这一来，引起了一直盘踞在东街的天水大帮会——“颖水帮”的注意，所谓一山难容两虎，更何况力量对比还是那么的悬殊。

杜姓少年按照道上的规矩，忍痛缴纳了为数不少的孝敬钱，这才得以继续在东街讨点生活。

但是，好景不长，也不知道最近这“颖水帮”的帮主，被哪股邪风给抽着了，竟然陡生出些事端出来。

原来，这些日子，“颖水帮”的帮主孙聪能，已经好几次着人放话过来，意思大约是给两条路他走，要么缴纳一笔款子，权当租场子的费用，然后离开东街；要么就入他们“颖水帮”，那么也就算自家兄弟了，也就不计较之前的不愉快了。

“颖水帮”可是天水城三大帮会之一，就算只是一个小帮会，也不是自己区区几人能够对付得了的。

看来今后只有小心点，实在不行就撤出东街，至于对方狮子大开口索要的款项，也并不是没有商量的余地，只要不是太过分，他还是愿意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

想到这里，疤脸少年心中微微叹了口气，紧一紧精神，将系在肩头上的包裹取下，打开，将里面的干饼分给众人，顺手将别在腰里的一个不大的水袋丢给靠近自己一个瘦高个少年，说道：

“弟兄们，吃好了东西就开工了，老规矩。二锤你们去东街，长腿跟我守摊子。”

那被叫做“长腿”的瘦高少年，听闻今回自己要陪老大收摊子，一脸苦色道：“头儿，今儿怎么又是我啊？看摊子多没劲头，半天也等不到一只肥羊，还是让我也去东街吧……”

杜姓少年横了他一眼，道：“就你话多！”

回过头，看了众人一眼，道：

“弟兄们，我们被‘颖水帮’的人盯上了，想来你们也已经知道了吧。今后的路不好走啊，以后出现什么样的冲突都不为过，一切还是要小心为上，不要像长腿一样，就知道脑子发热冲上去，那样只有吃亏的份。你们跟着我杜疤子，不管过得是好日子还是孬日子，你们都是我的好兄弟，只要我杜疤子有一口干的，就不会让你们喝稀的。相信我，我不会让自己兄弟受人欺负的。二锤你们几个去东街小心点，尽量不要跟‘颖水帮’的人正面冲突，真有什么，也不要吃眼前亏。记住，凡事有我！”

众少年哄然应声，吃喝完毕后，一张黑公脸的二锤领了其他少年走向了东街而去。

而杜姓少年则带着长腿向转过街角的自己的摊子走去。

“孙聪能，希望你适可而止，所谓阎王不跟小鬼斗，不要逼人太甚，大家都只是为了一口吃的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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