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免费的?」
「就……宣传费啊。」
「你……」
「妳,在学校不就应该尊称我『余老师』吗,」余蓝叹了一口气,对着何青初问:「所以妳现在眼睛瞪那幺大,是想要饮调课被当是吗?」
「……」
「青初,」姗姗来迟的丁盈打开门,看见余蓝愣了一下,接着才开口说道:「老师好。」
「没错,请妳像叮咛同学一样,说一次老师好。」
「我叫丁盈……」
「说。」余蓝环着胸,挑着眉看着何青初。
何青初撇头看了丁盈一眼,对方也正疑惑的看着她。为了不让丁盈感到奇怪,何青初只好低下头,眼神锐利的盯着地板,地面上差点被瞪出一个窟窿来。
「老、老师好。」何青初僵硬的勾着嘴角,的确,学校和家里的事情是一码归一码不能混为一谈,但如果可以,她真想往余蓝脸上揍个几拳,尤其是那张嘴。
「乖。」余蓝笑了笑,他把没吃完的早餐推到一边,擦擦嘴、整理好衬衫,打开科办的门,对着丁盈说:「叮咛掰掰,记得看好何青初小朋友,也要督促她尊敬师长喔。」
在门关上的同时,何青初恼火的抬起头,把抹布用力的往门上一砸。丁盈则是无奈的站在一旁,默默的说道:「我叫丁盈啦……」
何青初看了状况外的丁盈一眼,心里直摇头、很沮丧,她总觉得自己开学前后都过的很不顺心。她左思右想,脑子里浮现的果然只有那老话一句:人生就像茶几,上面,摆满了杯具。
充满悲剧的何青初抓起另一条抹布,再一次的扬起手,把抹布狠狠的往门上一砸。
趴搭──
直到打扫结束,门板上的抹布痕也乾了,科办里的垃圾桶也清了,余蓝吃剩的早餐也被何青初偷偷拿去餵了经常在餐饮科附近游蕩的校犬-柴柴。
当迟到的何青初与丁盈总算补完外扫区的打扫项目时,第一节课已经过了二十几分钟,老实说这满让人愉快的,何青初拉着丁盈,慢悠悠的归还打扫器具,再慢悠悠的进厕所东摸西摸兼瞎聊,最后成功的又消耗了十分钟,她们才甘愿搭上电梯回教室。
在这里,像何青初与丁盈一样不爱上课又有拖延症的学生不少,有认真的人、也有像郝开心一样每天都在睡觉的人。
这样的诸如此类,校园里有各式各样的人。如果,把学校比喻成是什幺都有的大水桶,里面有鱼、有虾、有浮叶。那余蓝,就是一条髒兮兮的破抹布,没有责任心、全身上下没有一点老师的影子,是条吊儿啷噹又不要脸的抹布。
何青初呆愣的站在走廊边,她偷瞄了身旁的丁盈一眼,对方也是一脸呆呆的样子。
高中二年级的她们,因为上课迟到的关係,被班导师叫去走廊罚站。
还有在对面教室的郝开心,此刻正幸灾乐祸的靠着窗台、撑着下巴的看着一脸憋屈、头顶着厚重调酒课本罚站的何青初。郝开心嘴巴张的大大的,挂着无声的取笑。
平时上课都在睡觉的人,此刻却清醒到不行,何青初红着脸瞪着郝开心,但颈部以上却动都不敢动。直到教室内的余蓝老师突然探出头提醒道:「课本掉的话妳们就要轮流当饮调课的小老师喔!」
何青初被余蓝吓的抖了一下,头上的课本此时在她眼里就像慢速摄影那样,缓慢的掉落在地面上,还连带着绝望的光影尾巴。
「哇呜──」余蓝和郝开心同时发出感叹声,郝开心被他们班的任课老师砸了一根粉笔,而余蓝则是洋洋得意的进了教室。
何青初看着余蓝得逞的表情,一想到自己将要单独担任余蓝的小老师,何青初便两眼发直,不怀好意的看着直挺挺站在身旁的好友丁盈。
何青初动作俐落的举起手刀,往丁盈头上一挥。
啪——
丁盈一脸错愕的看着何青初:「妳!」
「妳还记得去年我帮妳送情书给学长,结果学长连信都没看就直接当面拒绝我的事情吗?」
「我知道,我也很抱歉,但那也是学长以为告白的是妳,所以才拒绝妳的啊!」
「……」何青初被呛了一下,「咳、就算是妳亲自告白,也是会被拒绝的!」
丁盈恨恨的看着何青初,一字一句的说道:「我、不、想、当、小、老、师!」
「……妳这次的情书我也负责了!」
丁盈哽了一下,眼神瞬间柔和了几分,她羞涩的问道:「负责?」
「这一个和下一个和下下一个,妳今年的情书,我都负责!」
「唉呦──」丁盈听了便释怀的靠在何青初肩膀上,笑着说道:「我们小青初很义气嘛──」
在何青初一脸满足的表情之下,在对面教室目睹全过程的郝开心呵呵的乾笑两声,额头上还印着被砸出来的白色粉笔灰。
接着,何青初差点就以为自己要转运了。除了一早的两节饮调课之外,余老师终于不在她的视线里悠晃,也没有利用『饮调小老师』的身份来对她呼来唤去。
在何青初回到家战战兢兢的打开门时,也没看见盘着腿打电动的谁谁谁,只有缺了一颗牙的陈奇奇窝在沙发里笑瞇瞇的挖着冰吃。
「我的冰……」
「哈啰!青初!」陈奇奇开心的挥着小短手,汤匙上融化的冰淇淋甩向四处。
「……哈啰,缺牙。」
在陈奇奇听到缺牙就扁起嘴的瞬间,何青初也躲回了房间里,今晚家里虽然没有余蓝,但缺颗牙的小客人看起来也是满棘手的。
儘管如此,这依然是个美好的夜晚,至少何青初睡的很好,一觉无梦的睡得很沉。
所以她是真的以为自己要转运了。
何青初睡饱饱的来到学校,肌肤似乎都透亮了起来,她心情好的从丁盈手上接过粉红色的信封,凑上闻还有淡淡的香水味。
何青初愣了一下,她惊讶的看着丁盈。
「情书?那幺快?」
「哪里快啦,我已经想很久了!只是一直没勇气交出去……」
何青初无奈的看着信封背面的名字,问道:「还是我们科的学长?」
「嗯,」丁盈娇羞的拧着拖把,「自从上次吃过学长做的泡芙后,我就对他念念不忘了。」
「所以……妳是对泡芙念念不忘。」
「到底要不要帮我送?想反悔?」丁盈瞇起眼看着何青初。
「送、我又没说不送。」
何青初赶紧把情书仔细的收好,陪笑道:「预祝丁盈姐告白大成功。」
「嘿,等一下打扫完就要出动了喔。」
「那幺急?」
「今天三年级要去校外实习啦!只有早自修有时间。」
「那我们可以明天……」
「何青初,我们谈恋爱啊,是不容许一分一秒的迟疑的!」
「我们不是迟疑,就只是……」
「何青初!我们谈恋爱啊,也是不容许『等明天』的,我的字典里没有这三个字!」
「……嗯,说的好像妳谈过恋爱一样。」
何青初把情书小心翼翼的藏进制服里,深怕被郝开心或是其他人看到。何青初从小就不喜欢引人注目,因为树大招风,容易树敌、容易死。所以,以何青初的个性,除非是精神不正常了才会帮忙送第二次情书,可是没办法,手起刀落,在她一时冲动把丁盈的书扫落的同时,也就注定了她得捧着香喷喷的情书,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何青初爬到了三年级的楼层,却发现有些班级已经开始在整队了。她焦急的探头,被藏起的情书顿时就像烫手山芋,何青初想着丁盈的脸,还有当时自己的书本从头顶上掉落时,余蓝得逞的表情。
何青初心想真的必须速战速决,得赶紧把手上的情书交出去。
在她终于瞥见远处的学长后才雀跃的啊了一声,她想像自己步履如飞的朝学长飞奔而去,但天不从人愿,鞋带总是要绑好的。
情书唰的从手中飞了出去,就像翱翔的小鸟。
当何青初看着地面距离自己越来越近时,她也看见了突然出现在眼前的脚尖,那是一双擦得发亮的皮鞋。何青初这时就在心里祈祷着:救命恩人快出现!
但皮鞋的主人可能是反应不够快、也可能是没那幺好心。当何青初成功扑地的时候,在她紧贴着地面的双手与脸部之间,那人也只是意思意思的用手护住了她的额头。
何青初吃痛的哼哼了几声,四肢也在挣扎的扑腾,但因为太过丢脸了,何青初最后乾脆一动也不动的趴跪在地板上装死。而那人缓缓的蹲在何青初身前,瞬间就有种何青初在膜拜神的感觉。
「妳……还好吧?」那人憋着笑问。
何青初听见了来自头顶上那熟悉的声音,她手臂上立刻起了鸡皮疙瘩。何青初激动地抬起头,鼻子也被撞的红通通的,她错愕的看着眼前那张白目的笑脸。
余蓝老师翘着嘴角,用手指捏起了一张飘着香水味、透着羞涩粉红色的信封。
「情书?」余蓝低头看向何青初,也没打算扶她起来的意思,他笑着说:「太酷了,现在还有人会亲手写情书?」
「那、那不是我的!」
「不用否认嘛,高中生就是要谈恋爱啊。」
这,或许是摔到头了。
何青初耳里又猛然响起嗡嗡的耳鸣声。太常耳鸣,这也是身体的警讯,可能是有中耳炎、心脑血管疾病、或是神经衰弱……
嗡嗡──
余蓝把情书高高举起端详着,似乎是好奇着信封里是不是还有一些奇怪的东西,例如符咒之类的。
而这时的何青初却无能阻止,她只能以同样的姿势僵硬的趴跪在地面上,因为跪太久,所以脚麻了爬不起来。
她懊恼的吞着苦泪。如果、如果把学校比喻成是什幺都有的大水桶,里面有鱼、有虾、有浮叶、有髒兮兮的破抹布,那何青初,她就是被自己所扔的破抹布给砸的溼答答的……科办的门板。
所以……才会常常听到这样的话,人只要做了坏事,那是会遭报应的。
───
*科办:科系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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