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猿兵猿将（上）

暂时无法离开海岛，两人便安心在岛上呆了下来。毕老先生的身子时好时坏，每天咳嗽的次数越来越多，常常会咳出血来，仲昭羿担心毕老先生的身子，却也无计可施。毕老先生自知时日不多，每日强打精神继续指点仲昭羿枪剑法和兵法，同时教导一些野外求生和战斗的技巧。仲昭羿抽空探查了整个海岛，证实了这是一个无人荒岛，不过岛上动植物种类很多，在水潭边的密林里面还生活了一大群猿猴，时不时会有些落单的猿猴出林来远远好奇的看着他，待仲昭羿试图靠近时便跑入了密林。

转眼之间离仲昭羿上岛已经过了半月有余，毕老先生的身体越来越衰弱，每日只能躺在屋里休息，已经很少出来活动了，仲昭羿尽心尽力在他跟前照料，却不见有任何好转，也知道老人家的日子不多，心情慢慢变得糟糕起来，倒是毕老先生反过来劝慰他。

这天凌晨，仲昭羿被人摇醒，却见毕老先生精神抖擞的站在自己面前，他一跃而起，喜道：“师公，你的身子好了？”毕老先生知道自己只是回光返照，也不说破，点点头道：“羿儿，你帮我到外面去用干草铺一块干净的地方，我要做晨礼。”

在黑俊号上时仲昭羿经常看到船员们做礼拜，都是铺一块干净的毯子，跪在上面向着圣城方向礼拜。在岛上没有条件，毕老先生只好用干草代替毛毯了。仲昭羿见毕老先生有精神能做礼拜，开心的应道：“师公，我马上去！”说完便抱了一捆干草出去，在屋外的草地上厚厚的铺了一层，跑回屋来对毕老先生道：“师公，铺好了！”

毕老先生径直来到屋外铺好干草的地方，面向西方跪下，依照穆斯林的礼仪庄重的拜了四拜。拜完之后毕老先生起身对仲昭羿道：“羿儿，你过来！”

仲昭羿依言来到毕老先生身边，看着毕老先生的眼睛，却发现神光正在渐渐的暗去，心中突然产生了一种不安。毕老先生伸手解下腰带，正色道：“羿儿，你跪下！”

仲昭羿依言在毕老先生跟前跪下。毕老先生将腰带一抖，立时变得笔直成了一柄宝剑的模样，他将腰带递到仲昭羿手中，说道：“这把昆吾剑削铁如泥，乃是不可多得的宝物，今日我将它传给你，希望你能利用它做些有用的事！”

仲昭羿伸手接过昆吾剑，只觉得入手轻盈，竟没有几分重量，正诧异这剑该如何使用，却听得毕老先生继续道：“昆吾剑是把软剑，非凡铁制造，所以入手感觉没有什么份量，平时可以当做腰带系在腰间，使用时只要将功力沿剑柄注入便可成为杀人利器。你要记住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所以此剑不可轻易示人，免得给你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仲昭羿点头道：“师公，我记住了！”

毕老先生接着说道：“我毕生所学均已传授与你，你现在所欠的只是火候和实战经验，以你的聪明才智假以时日定能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他日你回返大庸，一定要记住万事以民为本，能力越大则责任越大。”

“师公，何谓以民为本？”仲昭羿听得不太明白，插嘴问道。

“唐代的太宗皇帝曾说过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这水便是民，使水载舟，便需时刻将民记在心中，不可与民争利，这便是以民为本。”

“师公，我懂了！”

“我所授你的惊艳枪法须得惊艳枪配合方能发挥其最大威力，你若有缘，将来自可获得这惊艳之枪......”毕老先生话没说完，突然踉跄一下，再也站立不稳，向前倒了下来。

仲昭羿连忙跳起，将毕老先生接住，扶着他躺下，这时才发现毕老先生眼中神光已经淡去，眼中再无生气，所幸还有气息。

“师公...师公...”仲昭羿大声的哭喊起来。

“傻孩子...人都有生老病死...师公活了一大把年纪...已经知足了，师公走了...你要好...好...照顾自己，”毕老先生断断续续道。

“师公...你别说话，你会好起来的！”仲昭羿哭着道。

“傻孩子...让师公...把话说完，再不说...恐怕...没机会了，人老了总...希望...落叶归根...你把我的骨灰...送到老家去...埋在桂花树下...一定...一定...，我...老家...在...在...”毕老先生的声音越来越弱，没等说出最后几个字便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师公，你的老家在那里？你告诉我呀！”仲昭羿摇着毕老先生疯狂的喊道，只是毕老先生再也不能回答他了。

没有地址便无法完成毕老先生的遗愿，仲昭羿已经哭得没有了眼泪，只是傻傻的将毕老先生抱在怀里，从小没有爷爷疼爱的他在心里早已将毕老先生当成了自己的爷爷敬重，如今却连爷爷最后的遗愿也没有机会完成。

不眠不休的呆了两天后毕老先生的尸体已经发出臭味，仲昭羿只好将他火化，又去猎杀了一头成年羚羊，用羚羊的膀胱做了一个皮囊来装毕老先生的骨灰。办完这一切，仲昭羿想到自己既无法离开荒岛也无法完成爷爷的遗愿，空学一身本领也无用武之地，一时不知活着有什么意思，便一直抱着毕老先生的骨灰坐在地上发呆。

整整过了五天，不吃不喝也不休不眠的仲昭羿已经变得异常消瘦和虚弱，若非体内那股神秘气息支撑恐怕早已倒下。虚弱使他变得有些神经恍惚，朦胧中仲昭羿看到母亲向自己走来，他喃喃道：“娘...！”。母亲一言不发把他抱在怀里，看着瘦弱悲伤的他，母亲的眼中满是爱怜。看到母亲的出现仲昭羿总算有了精神，感觉到饥饿阵阵袭来，便撒娇道：“娘，我好饿！”正如他小时候躺在母亲怀里撒娇一般。母亲伸手解开上衣扣子，露出一个丰满的乳房，如儿时般捧起他的头将乳头塞到他嘴里，甘甜的乳汁流了出来，仲昭羿大口大口的吮吸起来，吸完一个乳房他还不知足，母亲又慷慨的将另一个乳头塞入他嘴中。吸饱乳汁的仲昭羿感到无比满足，母亲怀抱的温暖和安全感使他感到安宁，不再悲伤和自责，顿觉睡意袭来，闭上眼睛脸上挂着满足和甜蜜的微笑，慢慢进入了梦乡。梦中仲昭羿又回到了儿时的山林，时而在母亲的身边嬉闹，时而躺在母亲怀里聆听着母亲讲述古老的传说。母亲还是那样的温柔和美丽，总是看着他微笑，仿佛他是她眼中的宝。突然之间，母亲无声的哭了，泪流满面，泪水模糊了母亲的面庞，他想伸手替母亲将泪擦干，却发现手无论如何也没法抬起，只能眼睁睁看着母亲的面孔越来越模糊，渐渐消失在空气中。

“娘！”仲昭羿大叫一声，猛然从梦中醒来，只听得耳边“吱”的一声惊叫，身子一轻，便“啪”的一声摔到地上。一个毛茸茸的身影从他身边跳起，向右边的密林跑去，快到林边时减慢了脚步，缓缓回头，竟是一张猿猴的面孔，但那脸上分明挂着泪水，眼中透着哀伤。那猿猴看了仲昭羿一眼，便回过头去，慢慢的走入密林消失在树从中。

仲昭羿顿时呆了，嘴边母乳香气未散，身上母亲的体温犹存，虽然母亲的一切都是那么真实，但事实却是自己把那只母猿当做了母亲，而那只母猿也不知为何将自己当做了它的孩儿，用它的乳汁和怀抱挽救了自己。仲昭羿心中对那只母猿充满了感激，它不仅挽救了他的生命也让他重新燃起了生的渴望，那种强烈的与母亲团聚愿望激起了仲昭羿与环境抗争的斗志，他心中暗暗发誓从此不管遇到什么状况都不再自暴自弃，只要自己能活着重回大庸哪怕一村一寨去问也要找到师公的家乡，完成他的遗愿。

心结既解，仲昭羿从地上一跃而起，仰天发出一声长啸，直觉得神清气爽，当下大步向那母猿消失的密林入口走去。刚刚母猿的哀伤引起了仲昭羿的注意，所以决定前去查看一番。

仲昭羿在学习野外生存和战斗技巧的时候也曾与毕老先生一起进入过这片密林，但都只限于在外围活动，未曾正面和猿群接触，他这次决定要一探猿群的老巢。进得林来，便觉光线一暗，原本在林中鼓噪的昆虫听到他的脚步立刻偃旗息鼓，四周变得异常安静，密林的幽暗便显得有些阴森，仲昭羿从小在山林中长大，早就适应了这种环境，只用目光四处搜寻那母猿的踪影，但见林中空空荡荡，哪有那母猿的半点影子。虽然仲昭羿和毕老先生学过追踪之术，但应用到这猿猴身上却是毫无用武之地。仲昭羿略一思考，决定直扑密林深处，他相信这群猿猴的老巢就在那里。

正在这时，密林深处突然传来极其凄厉的啼叫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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