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妍温柔地笑着：“他今天有事。”

我点头，上前拉住她的手腕：“微微还没到，我们先进去吧。”

走进店里，收银台后的小姑娘用清脆的声音说道：“欢迎光临~”我和李妍均是向她看去，小姑娘十四五岁的样子，明显是个中学生。

我喃喃道：“童工啊童工。”

李妍拉了我的手一下，示意我向收银台旁边的墙看去。

墙上贴满了一家三口的温馨照片。每张照片里的中心都是小姑娘，在她的两边是她的父母。

我看到她的母亲，不禁惊呼：“那不是阿姨吗？！”

李妍不禁笑道：“嗯，收银台后面的小女生，应该就是当时的小妹妹了。”

十几年前，我们三个没事就在柠夏消磨时光。当年的老板娘有个四五岁的小孩儿，我们三个就经常逗她玩儿。现在想来，这个小姑娘应该就是当时的小孩儿了。时光飞逝，没想到十年后再回到这里，孩子们都长大了。

我和李妍找了一个靠窗的空位坐下。我抬头看了眼墙上的钟表，还有半个小时就是高中放学的时间，那个时候一定会有很多人涌进这里吃饭。

李妍给微微打电话，她正在来的路上。我便提议先把东西给点了，等她来的时候正好可以开吃。

李妍没意见，微微意见有也不采纳。

我把小姑娘叫过来，将菜名告诉她，末了，问：“你是老板的女儿？”

小姑娘羞涩地点了点头：“嗯！”转身跑向收银台后面。

我对着李妍“咯咯咯”地笑，李妍把手中的菜单放到一旁，问我：“你和杜谨言这些年过得怎么样？”

那一瞬间，我多想把之前离婚的乌龙事件以及后来发生的事情告诉她，但话到了嘴边，却变成了三个字：“挺好的。”

是什么，让满腹的话语，浓缩成了这客套的三个字？我不敢想下去，也不愿想其中的原因。

“你呢？打算什么时候和褚翼结婚？”我连忙问道。

李妍勾起嘴角，轻声说：“谁知道呢。”

我：“你们既然已经订过婚了，那也应该快了。”

李妍没有接下我的话，而是侧过脑袋，望着窗外，眼神黯然无光：“胡静恩。”

“嗯？”我稍稍将脖子向前伸一点。

她说：“我也怀过孕，”听到她的话我刚准备惊呼，声音却被下一句硬生生地憋了回去，“却意外流产了。”

“那你……”

“但你知道可笑的是什么吗？”她转过脸面对着我，神情中透着一丝无奈，“孩子不是褚翼的。”

我心里估摸着李妍应该是在和褚翼订婚之前和其他男人交往时怀的孩子，便想开口安慰她。可这丫头话还没有说完，未等我开口便继续说，“我连孩子的父亲是谁，都不知道。”

“WHAT？！！”李妍的话仿佛一颗石子投入到我的心中，激起千层浪，“你在英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这个时候，李妍没有露出悲伤或者无奈的表情，她看着我的双眼，居然扬起嘴角，无声地对着我笑。

她的笑容让我感觉毛毛的，我们谈论的话题根本就不是应该笑的话题吧？！

我略带小心地问：“你没事吧？为什么要笑？！”

李妍摇头，动作缓慢而轻柔。过了一会儿，她说：“大学毕业以后我就去了英国，在父母的帮助下找了一份社区的工作。就是那个时候，我认识了Nick。Nick和我差不多大，是个问题青年，但他对我很好。后来，我们顺理成章地在一起了。当然，我的第一次也是他的。因为Nick之前的形象非常不好，所以我们交往的事情一直瞒着父母。但最后还是被发现了。Nick为了我在父母面前发誓改过自新，但他们却不接受他。没有办法，我们只好离开伦敦，流浪到了伯明翰。在伯明翰，我和Nick开始打工挣钱。就是在那个时候，我认识了褚翼。”

说到这里她冷笑了一声，“我以为，为了爱情，他真的会改过自新，不再沾染dubo。但我想得太简单了。他可以把烟戒掉，却始终戒不了赌。在伯明翰生活了一年之后，这期间我一心只想着怎样才不会被家人找到，根本无心关注周围的变化。直到一年后，我才发现他在dubo，负债累累。我不敢也没有勇气给父母打电话，也不愿向你们求助，只能把褚翼当做倾诉对象。

后来有一天，褚翼不知道从哪里听说Nick将我作为赌注，结果输了。我当时听到他的话就决定离开，却没想到Nick已经将债主带回家，同行的还有那个人的几名手下。之后，发生了很不好的事情。没过多久，我就发现自己怀孕了。最开始我是要把孩子打掉的，但后来想，孩子毕竟是无辜的，如果可以，我愿意一个人生下他抚养他。但没想到，一次意外，我还是失去了这个孩子。

而褚翼，在我人生最混乱，茫然无助的时候，一直陪在我的身边照顾我，鼓励我。孩子流掉以后，我就告诉他想要嫁给他，他没有拒绝，我们就先订了婚。前不久他说有些事情需要回国处理，估计要半年左右的时间，所以我也和他一起回来了。”

这些事情，李妍只用了几分钟的时间讲述，仿佛那些我们缺失的日子，过的如此简单而迅速。我实在无法想象她一个人是怎么熬过那些年，也无法做出“你的伤痛我懂”的样子，更无法安慰一句“没事，都已经过去了，所有事情都会好的。”我没有经历过，没有旁观过，眼下的情况，我只能说一句：“对不起。”

李妍的眼神中起了一些波澜，她轻声问：“为什么要这么说？”

我看着她，再次说一句：“对不起。”

李妍听到我的话，不禁笑了，正准备问下去，柠夏的小姑娘用悦耳的声音说道：“欢迎光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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