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录下来?」我狐疑。
她已经扶着树干站起,愉快地往她掉落的背包那儿去,看来是要拿ok绷来擦药。
「我啊,准备了十个电池录像,想录录看树海里的情况,不然每次我们出生入死,都没有纪念证明,多可惜啊!」她拿出碘酒,对着我摇了摇,要我过去帮忙,「所以我把相机挂在胸口,大衣开个洞,就能偷录啦──结果那根长矛一箭就刺了过来,超准!」
我望着她,一时不知道该先拥抱她的重生,还是应该先咆哮。
我悬着的一颗心放了下来,原本内心被撕裂的痛楚也不复在,取而代之的是难以抵挡的喜悦!
不顾一切的冲上前,我紧紧的抱住了彤大姐!
「下次、以后,不许再这么冲动!」我哭了起来,但这次是喜极而泣。
「哎……哎哟!好痛喔!」彤大姐哀了出声,「妳撞到我的伤口了,安!」
我才不管煞风景的她,松开双手,回身再度朝米粒奔去。
我狂喜般的亲吻他,他是温热的,这一切都不是幻觉,我深爱的男人活生生的重现在我面前了!
米粒相同地回拥着我,轻柔地吻着,他对发生的事情的确不清楚,甚至连自己成了针插也没有太大印象。
他说他有意识时,觉得自己似乎穿着盔甲,站在有绳子的树边喊着我的名字……那时,是板垣的灵魂吗?
天色变得非常清明,阳光照耀大地,红色的果实逐渐枯萎,连妖树都凋零;我们重新整装,彤大姐后来很不甘愿的让炎亭为她上药,因为我跟米粒沉浸在两人世界中。
遥望远处,地上或躺或趴着三个人。
米粒走了过去,试图叫醒他们。
「还活着。」他手按在阿木的颈边,「但是没有意识。」
班代、阿木跟卿卿三个人,双眼瞪得比铜铃还大,均有呼吸,但是却跟雕像似的动也不动。
「灵魂被带走了吗?」我狐疑万分,问向肩头的炎亭,「炎亭,他们怎么了?」
『啡……那些死灵下地狱前拖着他们走了。』炎亭跳到三个大学生身边望着,『不过还有救。』
「怎么救?」
『我可以拉一个人回来。』炎亭仔细端详着他们三个人,『我的力量只能拉一个回来,别奢望我三个全救。』
「我才不会牺牲你咧。」我笑了笑。
就算炎亭是小夏那又如何?我是安,我不恨小夏,更不可能恨炎亭。
『那挑一个吧?』他右手五根指头轮流弯曲着,像是在暖身似的。『女的就别救了!她吃了妖果,会变成渴望鲜血人肉的疯子。』
米粒望着地上的三个人,意外地指向了班代,「救他。」
我真的相当吃惊,因为米粒从头到尾最介意的就是班代!
「你还真是口是心非耶,我以为你会救阿木。」连彤大姐都发现了,「你对班代从一开始就没好脸色,竟然会选择救他喔?」
「阿木很聪明,但太会利用人,心机过深的人,世界上能少一个是一个,我不必扭曲他的命运。」米粒看着班代,凄楚一笑,「至于他,身为领导者,他应该要活下来,见证所有同学的死亡,记取教训!」
『好吧!』炎亭枯瘦的手臂忽然直往班代的心口里窜,像穿透墙一般,直接窜了进去。
彤大姐深吸了一口气,用一种很不能理解的神情望着米粒。
「你这样做很残忍。」她说出了心底话。
我们都可以想见,身为唯一活下来的人,班代会有怎么样的心灵创伤!他将回想起号召大家到树海探险的一切,所有人愉悦并且不信邪的离开主要干道,以及在树海遭逢的一切变故。
「他捱得过去的。」米粒若有所指的看着班代,「他必须面对事实,并且成长。」
余音未落,班代忽然狠狠的倒抽了一口气,像是被噎着一般,炎亭的手迅速抽离他的身子,然后他便开始剧烈的咳嗽。
意识逐渐回到班代的身子,他弯曲身子咳个不停,终于移动了手,试图撑起身子;我拿了点水凑近他嘴边,好让他能先喝点水缓咳。
他喝了几口水眼睛眨呀眨的,像是忽然恢复了所有意识般,突然间惨叫一声!
「哇啊──不要拉我!不要拉我!」他一把把我推开,整个人双手抱膝的蜷曲,想将自己藏起来似的。
「你已经回来了。」米粒不悦的说着,因为他推了我一把。
我自己站了起来,稍稍后退,看着班代很狐疑的四处张望,几乎确定没有死灵才松了一口气;不过那只有几秒而已,他立即见到躺在地上,一动也不动卿卿跟阿木。
「卿卿?阿木!」他跪爬到两个同学身边,不停地叫唤着,摇晃着他们。
「他们的灵魂被卷走了。」我再次蹲下身,温和的说着,「很遗憾,但是他们只能留下来。」
「被卷走了?什么意思?」他眼底藏着恐慌。
「你刚刚自己才遭逢过的不是吗?被人拖走,往可怕的地狱去?」米粒加以补充,「后来你是怎么回来的?」
米粒一提醒,班代果然发颤,他脸色苍白的在回想似的,冷汗从颊旁不停低落。
「有人,拉着我的衣服往上拖……一股很大的力量。」
我微笑,抱着炎亭凑到他面前,「是他救你回来的。」
不过炎亭没得到道谢,却得到更惨烈的叫声,以及数秒间的火速后退!
「那是什么东西?尸体?还是……」班代嘶叫着,炎亭不悦的跳上我的肩,「他会动!会动!」
「它是干婴尸,泰国的小鬼。」我挑了挑眉,「你得客气点。」
「它可是你的救命恩人,否则你早就被那些恶鬼拖进地狱里了。」彤大姐走到我身边,比了比炎亭,「来,好孩子要有礼貌,说声谢谢!」
「……谢、谢……。」尽管班代发抖的说着,但还是说了。「那卿卿跟阿木呢?他们……」
「很抱歉,炎亭的力量一次只能救一个。」我满怀歉意的对他点头,「他们两个……只剩下身体活着,没有灵魂存在了。」
「什么意思?他们活着但是没有灵魂?」
「就像植物人一样吧!只是更惨,他们的体内完全没有灵魂。」米粒正拍打着全身的灰尘,「时候了他们自然就会死亡,你要庆幸的是他们不会有痛苦。」
不过另外一方面,身在地狱的他们可能得费点功夫才能为自己平反。
我相信米粒一点都不觉得需要平反,他对于把我推下去的阿木依然耿耿于怀。
「我们该走了,这次得请你跟着我们了。」我还得帮炎亭找身体呢,「毕竟……也只剩下你一个人了。」
米粒来到班代面前,头一次对他伸出了援手,班代握住他的手得以站起,从他既痛苦又茫然的神情中,我们可以看见他的挣扎与无法面对现实的模样。
「探险之旅结束。」米粒用力紧握住他的手,「希望你满意这样的结果。」
泪水自班代眼眶里滚出,他望着地上活着但没有灵魂的同学们,终于了解到自己是唯一生还者。
「成熟点。」他拍了拍班代的肩,「多听别人的建言,会有帮助。」
「那他们呢?就把他们扔在这里吗?」班代激烈喊着。
我们三人不约而同回头,不然呢?那是没有灵魂的身体了,带走有用吗?
「放下吧。」米粒微微一笑。
他走向我,带着跟刚刚截然不同的温暖笑颜,我自然的偎进他张开的手臂下,我喜欢被搂着、被爱着的感觉。
「我们应该找个好一点的饭店再渡个几天假!」他认真的盘算着,「太快回去没意思。」
「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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