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婢女显然被我吓了一跳,她眼神慌乱,心虚地瞥向一旁,然后恼羞地拉起了另一个婢女的手。
「我、我......哼,柒茵,咱们走!」她一个踱步,走前还不忘瞪我一眼。
平时,我不说话,有的人说我娴静,有的人说我故作姿态,这些我都是知道的。
但,并不代表我甘于承受。
很多人的态度都变了,像大娘,她不再似以前在骆府时那般地待我热络,只是以眼神淡淡地疏离着我。好几次,我亲眼见到一些奴僕在她面前说我的不是,她也只是面无表情,默不作声。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爹不在,她露出了本性,还是在蔺府她无法作主,她和我,多了层看不见,但感觉得到的距离。
这也像姐,虽说她本就是文静之人,在骆府时就没和我有太多话,但那时的她,给人的感觉是很平易近人的,对我,也总是默默地关心着。但现在,不晓得姐是不是听多了我和蔺如暄的谣言,她待我,虽不会刻意为难,但,也渐行渐远。
恨过、哭过,但都过了,我现在所能做的,只有待风雨停歇的那一瞬。
在木桶上紧了粗绳,我让它循着井壁慢慢下降,欲挑桶水上来。
过去我总是茶来伸手,饭来张口,从来就不晓得挑桶水居然如此费事,又更何况,是一大桶洗澡水了。
我在蔺家被礼遇的地位,仅止于蔺如暄面前而已。
他们唤我「二小姐」,只因我是他们大公子带回来的人,只因我是他们少夫人的妹妹,背地里有多少的不甘,我心里都是有数的。也不知道为什幺,我感觉蔺夫人很不喜欢我,有时她会为难我,要我干些男人做的粗活,而如今,蔺老爷卧病在床,蔺如暄又带着商队出去了,这个家,自然由她作主,要针对我,我也不能说什幺。
轻叹了口气,我用力地把装满水的木桶从井中拉起。
手心长满了厚茧又奈何?在别人的地盘里,就要安分些。
提起木桶,我让它微微倾斜,把裏头的水倒另一个大桶子里。
淅沥哗啦......
我把木桶调成了一个固定的位置,使水声响成最大。
绑绳,放桶,拉水,重複着这样的动作,一遍又一遍。
淅沥哗啦......
耳畔恍若只有浩大的水声,心事彷彿全被隔绝到了我看不见的地方,即使只有一剎那。
淅沥哗啦......
「不过是倒个水,你是要拖多久?」
身后突然传来了一个不耐烦的人声,我回首,只见假山旁的石板椅上,躺了一个男人,胸前衣襟微微敞开,露出了一点结实的胸膛,姿态慵懒,一双细长的桃花眼正盯着我。
「从方才喊人吵架到现在,奴才,你总共吵醒我两次了。」
男人用手肘撑起身子,缓缓在石板椅上坐下,桀敖不驯的眼仍旧是直勾勾地盯着我。
「大白天的,你不回房里睡,躺在这还怪别人吵着你了?」我也静静地看着他。
「大白天的,外头鸟语花香,景緻正好,少爷我爱睡哪便睡哪,你管得着?」他反问。
「你是蔺阡凌?」
蔺府里,只有两个人足以自称少爷,一是蔺如暄,但我认识他,而且他为人和气,也不会用到如此傲气的字眼自称,那,便只剩下另一个人了。
那个人,便是其弟蔺阡凌。
蔺阡凌在蔺府中很没地位,和我一样,博得「二公子」的称呼和我的「二小姐」性质雷同,皆只是徒有虚名。
他的事我听说过不少,据说他是蔺老爷在外的私生子,其母是蔺老爷在外头时经商时遇见的一名艺妓,后因艺妓过世了,蔺老爷心疼他没人照顾,便把他带回了蔺府。
而蔺夫人很不喜欢这私生子,待他极为刻薄,习惯被冷落后,蔺阡凌也接受了自己在蔺府并不受到欢迎的事实,于是他开始颓废自我,在外头闹事、上酒家,反正他家有钱,别人也不能拿他怎样,总而言之,他是个十分严重的问题人物。
「是又怎样?」他不悦地翻了个白眼,似是觉得我直呼他的名字,和其他人一样瞧不起他。
「那幺方才不好意思了,直呼二公子名讳。」我低下头,真心和他道歉,毕竟,没有人喜欢被别人异样的眼光看待。
然而他又是误会,脸色一变,随后一步上前,修长的指箝住了我的下巴。
「现在说这一些冠冕堂皇的话,是在讽刺我?」
「二公子多心了。」
「怯!」他怒不可遏,瞪大了眼,反手,朝我肩头一推,那力道之大,我冷不防倒退了几步,最终跌坐在地。
他拂袖而去,留了一个令人不知所措的背影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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