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人来了——连同康加和卡刚特一共十四个——全都是杀人成性的。
在前一天太阳刚落下去的时候,卡刚特从灯塔的月台上望见那条三桅船从东面驶来。他叫了康加上来,认为这条船既然处在下风,准是打算开进拉美尔海峡去,好借岛上西面一带海岸避风。他趁天色还没有完全黑下来时,察看着它的动静,等到夜色来临时,就注意着船上的灯光。
他很快就发现这船已经失去一部分驾驶的能力,从心里希望它能够和前面望不见的海岸撞上。如果康加把灯塔点起来,就什么危险都不会发生。可是他居心不这样做;后来船上的灯光不见了,他就断定这船已经在桑裘安角和赛弗拉尔角之间撞沉,船员都遇难了。
第二天,暴风仍旧刮得非常厉害,要把摩尔号开到大海里去,那简直想也别想。这事没法只好耽搁下来,可能要耽搁上好几天;这件事情很严重,因为灯塔的接济不久就要到来,这事对他们随时都是一种威胁。康加和他的匪徒都非常烦恼失望,可是也只有等。反正现在还不过是2月19日。敢说在月底以前,风暴总会过去的。只要风暴一停,这条卡刚特号就立刻起锚开往大海里去。
同时,既然有条船刚撞沉在岸上,这正是一个好机会,可以从这次失事里捞点油水,在漂弃的货物里找些值钱的东西,给自己船上添一笔财富。
他们立刻把小船准备好,十二个盗党和他们的首领,都上了船。这时狂风正把潮水倒灌迸湾里来,他们得顶着风使劲地划。这样足足划了一个半钟点才到达那片山崖的尽头;可是转过头来却驶得很快,因为可以张起帆来乘风前进。
小船在海湾的北面拢岸,正面对着山洞。所有的人全跳上岸,急急赶往失事的地点。
就这时候,盗党的喊声打断了约翰·戴维斯和法司奎士之间的谈话。
法司奎士立刻爬到洞口,小心不让外面人瞧见。
一会儿约翰·戴维斯也爬到他身边来。
“你?”法司奎士说,“你由我一个人来。你需要休息。”
“不要,”约翰·戴维斯说,“我现在已经好了。我要瞧瞧这班强盗。”
这位世纪号的大副.是一个勇敢坚毅的人,跟法司奎士一样坚定,真是一个美国火性汉子。
他而且是一个优秀的水手:原来在美国海军里当一名大副,后来才转到这条商船上来;等到世纪号回到摩比尔之后,亨利·斯都瓦德就要退休,那些老板已经决定派他担任船长。
他这时的愤恨还有另一个原因。那只他不久就要当船长的船现在只剩下一只不像样的空壳子,送给一群海盗随意处置了。
如果法司奎士需要有人给他打气的话,再没有比这个人更适当的了。
可是尽管两个人这样勇敢坚毅,他们有什么办法来对付康加和他的匪徒呢?
法司奎士和约翰·戴维斯躲在岩石后面,小心翼翼地窥望着海岸,一直望到桑裘安角的尽头。
康加、卡刚特和余下的人先在海岸转折处停下,飓风把半只世纪号的船壳就吹到这里,崖脚下面一大堆破破烂烂的东西。
海盗们距离小洞不到两百码远,面目全能辨别得出来。他们全穿的油布雨衣,用带子紧紧束好,避免招风,宽边雨帽都紧紧扣在下巴下面。看得出这些人在狂风中支撑着身体非常吃力,有时候还得用身体抵着一块破船或者岩石,方才不致被风吹倒。
这里面有些人,法司奎士看见他们第一次上山洞来就认识了,他指点着告诉约翰·戴维斯。
“那个靠近世纪号后桅站着的大个子,”他说,“就是他们叫康加的。”
“他们的头领吗?”
“对了。”
“跟他讲话的那一个是谁?”
“那是卡刚特,他的副手。我从灯塔顶上看得清清楚楚,他就是杀害我伙伴的一个。”
“那你一定巴不得替你的伙伴把他的脑袋砸碎吧?”约翰·戴维斯提醒他。
“把他的脑袋砸碎,把他的头领的脑袋也砸碎,就好比他们是疯狗一样!”法司奎士回答。
那些海盗足足花了大半个钟点,才把这一部分的船壳检查完毕。他们把每一角落都搜刮到。世纪号上大部分的货物都是镍,对于他们毫无用处,因此都丢在海滩上。可是船上那些便宜的货物当中,可能有些对于他们有用。事实上,法司奎士和戴维斯望见有两三只箱子,另外有两三只大包裹都被他们抬走了。康加命令他们送到小船上。
“这班狗蛋如果想找到金子、银子,或者值钱的首饰,或者金币,那是休想,”约翰·戴维斯说。
“他们当然最好找到这些,”法司奎士回答。“他们的山洞里也有一点,在这一带海岸失事的那些船只里,一定装了不少东西。所以他们那只二桅船上的货物现在一定很值钱了,戴维斯。”
“我知道他们是急于想逃往一个安全的地方去,”戴维斯回答,“可是他们也许没有这种机会!”
“要他们不走,除非眼前的坏天气还继续两个星期,”法司奎士叽咕说。
“否则我们就得另想办法……”
约翰·戴维斯没有把话说完。的确,只要风暴一完,天气好了起来,海上风平浪静,还有什么办法阻止得了那只二桅船不开出去呢?
海盗这时已经丢下这一半船壳,向另外一半的船壳跑去,就在角地尽头那只船触礁的地方。
法司奎士和约翰·戴维斯还能望见他们,可是路远了一点。
潮水正在退去,虽然狂风仍旧把潮水卷回来,大部分的礁石已经露出水面,因此那些人很容易就爬上了船。
康加和另外两三个人爬了进去。约翰·戴维斯告诉法司奎士,船上的储仓就在船尾舱的下面。
储仓的东西很可能被海水卷走,不过一部分东西说不定还保存在里面。
果然,有几个人认里面取了一箱子的干粮出来,还有几只桶,被他们沿着沙滩滚到小船那里去。那些人还从船尾舱里面取出几大包裹的衣服,也送上小船。
他们搜索了将近两个钟点,后来卡刚特和两个手下人来了,带着斧头把船尾的栏杆砍下来。由于船身已经翻了过来,那些栏杆离地不过两三英尺高。
“他们现在做什么呢?”法司奎士问,“难道这船坏得还不够吗?这班家伙为什么还要彻底破坏一下呢?”
“我看来,”约翰·戴维斯回答,“他们是不让人查出这船是什么国籍或者叫什么名字。这样一来,人们就不会知道世纪号是在这一部分大西洋上失事的了。”
约翰·戴维斯猜得对。几分钟后,康加从船尾舱里出来,带着从船长室里找到的美国国旗。他把国旗撕得粉碎。
“狗蛋!”约翰·戴维斯叫了出来,“那面国旗!那是我祖国的国旗啊!”
他差点儿就要冲到海滩上去,幸亏法司奎士及时一把抓着他的胳臂。
等到搜劫的工作做完,小船上已经装满之后,康加和卡刚特又回到崖脚下来。他们来回走着时,有两三次经过法司奎士的小洞外面的石隙。他们讲的话法司奎士和约翰·戴维斯都听得很清楚。
“明天还是走不了。”
“是啊。恐怕这种坏天气还得拖上几天呢。”
“反正多耽搁两天我们并不吃亏。”
“当然不吃亏,不过我本来指望在这样一条大美国船上可以捞到些更值钱的东西。上一次被我们引诱来触礁的那只船,总算给我们弄到了五千元。”
“船只失事年年有,可是没有两只船是一样的。”卡刚特带着哲学意味回答,“我们有时也得碰上穷光蛋,就是这样。”
约翰·戴维斯恼得拔出手枪,如果不是法司奎士又一次拦阻他;准会一怒之下把盗首的脑浆砸出来。
“对的,你说得对,”约翰·戴维斯承认,“可是我一想到这些狗蛋会安然逃走,就简直按捺不下自己。而且如果二桅船真的开出司达登岛,我们在哪儿再能碰上他们,又往哪儿去寻找他们呢?”
“看上去,这风暴不像会过去,”法司奎士说,“就算风转了方向,海上的风浪也还要有几天才能平息。你记住我的话,他们还没有离开爱尔高湾呢。”
“虽然如此,法司奎士,可是你不是告诉我,那只信报舰要到下月初才到得了吗?”
“也许会早点儿到,戴维斯,谁说得准?”
“但愿如此,法司奎士,但愿如此!”
现在已经看得十分清楚,这场风暴还一点没有减退的征象。而且在这种高纬度地带,便是在夏季,天气的变化有时候也要延缓到半个月之久。如果转了南风,它就会从南冰洋把浓雾带来,而且不久就会带来寒冬。那些捕鲸船一定已经想到离开南极海面,因为三月里那些浮冰冲下来时,将又会形成许多冰块。
然而在四五天之内,风暴暂时来一个间歇,是有可能的;那样的话,二桅船就可以利用这次间歇出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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