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夜晚，昏暗的灯光。

苍白的尸体，破碎的酒杯……闭上眼，就可以感到刺目的鲜红，一种无声的嘶鸣在耳边震裂，令人痛苦而恐惧……

头脑里的空气越来越稀薄，目光都开始无法控制地模糊，我拼命地扯着自己的脖颈，只觉得呼吸困难……漆黑，猩红，惨白……缠绕，错杂。

最后，只剩下娘的尸体在瞳孔中，不断放大！不断放大！

"啊！"猛然从床上挣扎着坐起，呼吸急促，我只听到自己剧烈的心跳声，"扑通扑通"，缓缓闭上眼，情绪逐渐平缓下来，低头一看，原来已经躺在了自己的床上。脑子渐渐清醒过来，我头痛地抚额，整张脸都深深地埋入被褥中，可那些如同破碎的梦境一般的记忆却依然源源不断地冲入脑海。

清晰，明白。

娘，已经死了。

我的十指交错烦躁地插入发丝中，口中只有发不出声音的呜咽，还有，就是粗重的喘息。最后的记忆是身上被连刺了好几剑，鲜血直流，疼痛以一种措手不及的速度麻痹着整个身体，恍惚中那一剑刺来，然后……哥哥？

我突然从被褥中抬起头，神情里是惊诧加上犹疑，哥哥……展遥他，真的回来了？

急急忙忙地掀开被子，一阵剧痛骤然袭向身体，我眉头紧紧皱了起来，伸手拨开里衣，低眼扫去，只看到无数的伤口还透出红红的血迹，连痂都没完全结好，我只是轻轻地一动，那层薄薄的痂就又撕裂开来，殷红的血蔓延在肌肤上。

我咬着牙，心中急于知道展遥是不是真的回来了，他回来的消息太过于突然，突然到近乎于不真实，虽然很相信自己的感觉，但那时已经快要昏迷……不行，他是不是真的回来了？他怎么会回来得这么突然？或者，那真的是我的错觉？

相对于证实展遥是否回来的重要性，身上那些恼人的伤口显得那样微不足道。我急急忙忙地冲下床，跌跌撞撞地跑出门，一路无阻地在走廊上奔跑，迫不及待。

一直跑，一直冲，冷风呼呼地刮在耳旁，身上凉凉的，那层单衣根本挡不住任何风势。头发越吹越乱，可所有感觉都显得那样虚无，我继续跑，继续冲，直至撞到了人。来不及收势，脚下一软，我一个踉跄扑到那人身上。

"儿！"响在头顶的声音熟悉得有些陌生，冰冷的身体立刻被一双有力的臂膀拥入温暖的怀抱中，淳厚磁性的嗓音低哝在我耳边，"你怎么跑得这么急？出什么事了？"

"哥哥？"我焦急地抬头，视线焦急地搜索他的脸庞。乌黑的瞳孔，望着我的目光令人怀念得几乎想哭，薄薄的红唇，如刀刻般精致的五官，我眼眶热热的，一把抱住他，可语气还是有些迟疑，"哥哥？"

展遥摸摸我的头，微微一笑，瞬间柔化了脸部冷峻的线条，"是我。"

我使劲地咬住双唇，双眼一瞬不瞬地盯住他，仿佛在害怕错过什么。

"儿，"他突然注意到我现在的样子，眉头叠皱，稍稍倾身，一把横抱起我，不悦地开口道，"你怎么就这样冲了出来？身上衣服都没有多披一件！脚上连鞋子都没穿，就这么赤着脚跑出来很容易生病的知不知道？还有，头发都乱成这样……"

"哥，你离开了五年怎么变得像个老头子一样烦？"猛然注意到自己实在算不上雅观的外形，我隐约觉得一股燥热往脸颊冲去，笑眯眯地掩饰自己的窘迫，我尽量扯开话题，"哥，你小时候就像个小老头了，现在的状态比之以往有过之而无不及啊。"

"哦？"展遥似笑非笑地瞅着我的面颊，可脚下的步子还是直直地向我的房间迈去，速度飞快，"你以前就很喜欢挑衅我了，现在的功力比之以往有过之而无不及啊。"

呃？我被堵住了嘴，回望他一眼后挫败地撇开脑袋，怎么几乎每次都说不过他？虽然展遥的气质改变了许多，或许不单是气质，他改变得也许更为彻底，可是，有些地方还真是……该怎么说呢？我唉声叹气，能不能说他是死性不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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