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伤人?”大夫人音调高起来,已经变了脸色,威严尽显,“他的确不会伤人,可一到夜里就跑出去吓人又怎么说?县上最近厉鬼作祟,他一个离了魂的小孩悄无声息地出了朱府的大门,四处游荡,把人家吓着了,生生吓死了两个更夫!你还说没事!”
“那……”朱老爷想争辩,却发现自己无话可说,只好闭了嘴,焦急地看向儿子。
朱小五不为所动,靠着娘亲的身体一言不发。
七夫人抱着儿子,眼眶发红,哽咽道:“大夫人,我就子善这么一个儿子,他遭此无妄之灾,我这做娘的好生心疼。我……我保证今后天天锁着他,哪里都不许他去,求您……求您大人大量,不要与他计较!”
大夫人皱着眉头,对她的哀求熟视无睹,冷然道:“朱家留不住这样的孩子,家里整天锁着一个痴傻儿做什么?”
七夫人紧紧搂着儿子,急忙道:“那……那我带子善走,不……不留在朱家了……”
朱老爷大怒:“你说什么混账话!你是我的夫人,想往哪里去?”
七夫人咬牙道:“我要带子善走!”
“你能去哪里?”
“我带子善去寻高人,总有人能帮他。”七夫人眼泪涌出,我见犹怜,“老爷,子善是我的孩子,你怎么忍心把他关起来?”
“我什么时候说要将他关起来了?”朱老爷一甩袖子,“我只是找人看着他而已!”
“这和关着他有什么分别?!”七夫人一扯朱小五的袖子,露出他胳膊上的淤青,“他被关了几天,你看看他身上的伤!若他再被关几天,我……我……我还能见到他吗?”
朱老爷头一次见到自己儿子身上的伤,登时大怒:“这是什么?谁干的!”
他一向宠爱自己的五儿子,此时见到儿子身上的伤,顿时气急败坏。
七夫人搂着儿子,眼泪吧嗒吧嗒地掉:“他们……他们不就是欺负我们子善现在口不能言,伤了痛了都不说,随意欺负……子善……子善他何时受过这种苦……”
六夫人听不下去,脸上青白交错:“妹妹你这话什么意思?子善是我找人看顾的,你是说我欺负你儿子咯?”
七夫人肩膀一缩,被她吓到,低声道:“我……我没这么说……”
“那你是什么意思?用得着指桑骂槐吗?想冤枉我就直说!”
“我只是……只是看子善身上有伤,心中不忍……”
看着下面吵成一团,杨锦书心有戚戚然:“禾棠,你娘亲好生泼辣。”
“泼辣?骂几句你就觉得泼辣了?”禾棠笑他见识短,“你还没见过她上手,那才真叫泼辣。她平日最讨厌朱小五,好不容易逮着机会,我才不信她不欺负人。那拧人的力道,一看就是她的手笔。”
杨锦书听出他话中之意,忍不住皱眉:“她拧过你?”
“你词汇量也太贫乏了……”禾棠翻白眼,“拧、掐、抓、揍、踢、踩、扇、捶、碾、踹、推……哎哟那可多了去了!”
杨锦书静静看着他,忽然握住他的手,垂眸道:“那些苦我没受过,不知多痛,若是可以,我愿代你承受全部。”
禾棠满心的吐槽硬生生被他这句暖心的情话给哽住,干巴巴地眨着眼睛看着他,道:“其实承受人主要是以前的那个禾棠啦……我……那个……我虽然也吃了些苦,可我都还回去了嘛!她揍我我就咬她,她骂我我就骂回去……也……也还好。”
杨锦书一僵,竟然有些尴尬。
禾棠别过脸去,也觉得很不自在。
魂穿这种事说清楚了就是要面对这种尴尬啊好吐艳!
杨锦书抿了抿唇,收回手,重新看向下方仍在争吵的人群。他总忘记禾棠不是这个世界的,总忘记与他葬在同一个棺材里的尸骨不是属于面前的小鬼的。
身侧有轻微的鬼气渐渐凑近,他手里塞入了另一只瘦小的手,禾棠磕磕巴巴地小声道:“虽……虽然我没有受多少苦,可是……可是你的心意……那个……我还是很感动的!”
杨锦书嘴角微微弯起,问道:“那若是我受了伤受了苦,你会如何?”
禾棠纠结道:“我比较怕痛,你一个人熬着好不好?”
杨锦书:“……”
禾棠扯着他的袖子卖萌:“你放心吧,你受苦的时候,我会在一旁看着你的!”
杨锦书:“……”
这糟心孩子到底是谁养大的!什么破性格!
“好了!吵什么吵!都是有脸面的人,大庭广众之下撕破脸皮成何体统!”院中传来一声大喝,朱家大夫人将手中拐杖往地上一敲,目光冷冷地滑过众人脸上,教训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心里那点小九九,看她俩吵架你们高兴?男子汉受了点轻伤,有什么要紧?”
七夫人正要争辩,大夫人又道:“子善的事,我已与族中长辈商讨过,怎么处置也有了定论。”
众人顿时紧张地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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