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打工不容易啊。”

“恩，我知道。”

“1995年的时候，家里发起洪水，那时家里经济很困难，爸妈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就剩我和我姐，那时我还在读初中，学费一直都是靠姐姐种的那几亩田地挣来的，洪水来了以后，家里一切都没了，当时村里很多人迫于生计，很多年轻人都跑出来打工，我姐那时很犯愁，他也想出来，但是她怕出来以后就没人照顾我，我那时也挺懂事，所以我说我也想出来，他当时强烈反对，但是我死活也不去读书，姐没办法，就让我出来了，于是在2005年我和姐一起来到深圳，到深圳以后，我和姐都在工厂里打工，工资也很低，后面过了两年，姐说这样打工工资太低了，于是就把他积蓄都拿出来在路边摆摊卖点小吃。本以为这样就可以能赚点钱，可是没想到第二天就出了事，那时来了很多手持铁棍的混混说要收什么保护费，我姐不肯，那些混混就给我姐打了一顿，我后来知道了此事以后，就偷偷去找那些人报仇，可是他们人多，我打不过，于是被他们也打了一顿，姐姐为了保平安，也不想我受到伤害，就把钱都拿出来给他们，这么多年来，这似乎已经成为一种必交的税收，时间长了，那些混混后面也不来了，变成那些治安来收，说句良心话，我真的很想替我姐报酬，可是我却帮不上……为什么我这么没用。”

说到这，韩瑞语气哽咽，眼角也有些湿润。

说实话，我的心情很复杂，从他的叙述我能感觉其中一定还有不少心酸的故事。

“小韩，你想不想出这口气。”

“想”，他疑惑的看着我，可是……”

“你相信我，”我打断了他的话，“我会替你出这口气的。”

“你可别做傻事啊，你斗不过他们的，听说他们和这里的地头蛇是一伙的，所以才这么横行霸道相互勾结，咱出来也只想安安稳稳挣两个钱，不想闹出什么事，你明白吗。”

我向他眨了两个眼神：“你担心个屁，一切尽管包在我身上。”

韩瑞苦笑道：“兄弟肯为我赴汤蹈火，肯为我出头去送死，我也只好舍命陪你一起死。”

我笑骂道：“妈的，谁说要死啦，真是乌鸦嘴，你说怎么办，自己说。”韩瑞哈哈一笑，很自觉地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酒过三旬，我和韩瑞侃聊了一会。吃饱喝足，也是该离开的时候，韩瑞大大方方掏出钱包，从中掏出两张百元大钞仍在桌上道：“服务员，买单；”

服务员闻声过来拿出一个小本子算了算道：“你好，一共是一百九十九。”

韩瑞做出一副爽快的样子：“算了，剩下一快钱不用找了。”

看着那两张百元大钞我一时倒呆住了，就这么一顿饭就花了两百快，而且还给小费，那个是普通农民家庭一个人一个月的生活费啊，看来到了城里就是不一样，我这个乡巴佬得紧跟时代的步伐才行啊。

吃完饭回到宿舍以后，最郁闷的事发生了，洗澡洗衣服居然还得排队，等他们一个个都忙完了才轮到我，说实话，这种新的生活习惯还真不习惯。

躺在冰凉坚硬的铁架床上，我忽然感到一种陌生孤独感，想到了来到深圳的这几天，找工作，碰壁，在找工作，遇到韩姐，这一切都是一个穷小子南下的种种最初经历，发生在繁华的深圳，以前看电视看到乡巴佬进城总会发生一些有趣的故事，但是我却觉得一点都没有趣。电视里演的总是和现实有很大的差别，这无疑是件很残酷的事。

就如我，完全是很自然的遇到了这里所谓的治安，无奈的扁了他们一顿，这简直滑稽可笑，这并不是出与我的本意，为了生存，我不得不做出一些违背意愿的事，这就是深圳吗？等红酒绿纸醉金迷的大城市迷醉了眼睛，我不得不承认，花花世界无疑是非常迷人的，只要你有钱，什么都可以办到。想起这几天穷困，我感到恐惧又感到心酸。

窗外的天空一片黑暗，依旧没有星光的影子。胡思乱想之际心中有些烦闷，我从床上坐了起来点了支香烟。

“睡着了吗？”我小声的向下铺的韩瑞问道。

“还没，你怎么还不睡，明天还要上班呢。”

“睡不着，来，抽支烟，”我仍了支烟给韩瑞，韩瑞睡在床上点燃了烟，这时又听到有人说：“好香啊，谁在勾引我，怎么没我的份。”

我听出了声音是张亮的，于是也扔了支烟给他道：“兄弟，你也没睡啊。”

没等他答话，有响起一个新的声音“也不看啥时候了，说话声音还这么大，”话音沉闷而雄厚，正是赵飞棋。这下可好，一个宿舍的人全都受我的影响而醒来。

我很抱歉的说道：“真的不好意思，打搅你们休息了。”

韩瑞道：“不关你的事，要怪就怪灯泡说话声太大，吵醒人家睡觉。”韩瑞所说灯泡当然指的是张亮，后来我才知道，张亮被叫做灯泡的原因是因为他确实喜欢做灯泡式的人物，不过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张亮不服气道：“你少来，明知道我一星期都没烟抽还要来勾引我，你说这能怪我吗？”

我先是扔了支烟给赵非棋，他说了声谢谢，我不抽烟，于是我转头又问张亮：“咋了，是不是戒烟了。”

张亮道：“谁说了，实在是口袋空空抽不起啊。”

我道：“没搞错吧，厂里难道不发工资虐待你们吗？”

这时韩瑞接口道：“这到不是，只不过工资太少，没个月的钱还不够抽烟喝酒；”说到这张亮也深表同意的道，“是啊，是啊”。

久旧没说话的赵飞棋这时也凑了一句，“像你们这样一辈子也发不了财”。

接着张亮说出了一句很有道理的话：“你懂什么，人生在世图个啥？不就图个享受吗，俗话说今朝有酒今朝嘴，乘着现在还年轻好好享受一下，要不然哪天出个什么意外被车撞死可就没得享受了，到那时你想买后悔药都买不到。

赵飞棋冷哼一声，不知道是不是不屑说话还是不想说话，歪过头便不在做声。

此时我在怎么也不好意思再吵醒人家睡觉，于是一下子便沉静下来。我知道，想要改变面朝黄土悲朝天的命运就必须得从这站起来，想着想着意识逐渐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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