珏被艄公的笑声惊醒，颤声道：“不，不要！来人啊，救救我们——”

艄公道：“喊吧，大爷让你喊个够。这荒郊野外又是黑灯瞎火，天王老子也救不了你们！小美人儿，我看你这个哥哥也是个穷小子，莫不如跟着大爷吃香的喝辣的，穿金戴银岂不快活？！”

楚欢忍着没动，想这艄公不过是点儿庄稼把式，若在陆地上三招两式自己准能对付。但这是在河上，一旦让对方跃入湍急的水流里，甚或凿破小船就麻烦了。故此他有意示弱，结结巴巴道：“我听你的就是，只要你不杀我……”作势要将南宫珏往艄公面前送。

南宫珏不知有诈，以为楚欢果真为了活命要将自己送给艄公，不禁死死搂住他不肯松手，悲泣哀求道：“大哥哥，求求你，不要丢下我！”

艄公得意笑道：“小美人儿，你哥不要你，我要。过来吧——”踏上两步伸手就来夺南宫珏。

就在他伸出手的刹那，楚欢毫无征兆地掣出大辟仙剑，冷喝道：“去死！”剑光如虹劈入艄公的脖颈，鲜血如泉水般涌出。

艄公猝不及防，惊愕地望着楚欢道：“你、你……”楚欢运劲一绞，无量真气透入艄公脖颈里，彻底切断他的喉管。艄公再也发不出声音，栽进滔滔河水里。

南宫珏已是吓呆了，难以置信地望着楚欢道：“原来你、你刚才是骗他的？”

楚欢微微一笑道：“那是自然，像你这般美丽可爱的姑娘，傻瓜才肯送人！”

这本是一句无心的玩笑话，但南宫珏听了却悄悄捂住自己发烫的脸。她已是情窦初开的豆蔻少女，平日里所见不过是村里的那些质朴庄稼人，哪曾遇见过如楚欢这般年少俊挺的人？又见他为了救自己拔剑杀死打劫的艄公，动作干脆利落洒脱之极，害怕里又忍不住有那么一丝丝的倾慕与欢喜。

她心下娇羞，低下螓首小声道：“我哪里美了，你这是在哄我开心。”

楚欢有意让南宫珏暂时忘却悲痛，一本正经道：“我的话你可以不信，那艄公的话总该不假吧？他刚刚可是为了劫色把命也丢了。”

南宫珏想笑，又情不自禁地怔怔垂泪道：“大哥哥，我爹娘真的没了。虽然爹爹从不说喜欢我，可每回过年的时候他都会从集市上替我买一匹花布，让娘亲为我缝制过年的新衣裳……”

楚欢叹了口气道：“要怪你就怪我吧，我不该疏忽大意，让恶鬼有了可趁之机。”

南宫珏忙道：“不，不准你这么说——如果没有你，恶鬼早也把我给吃啦！”

楚欢笑了笑道：“不说这些了，咱们先上岸去，免得河底再冒出个打劫的水鬼。”

他将南宫珏轻轻地放在小船上，捡起竹篙学着那艄公先前驾舟的样子往对岸划去。不曾想撑船也是门技术活，无论楚欢怎么使劲儿，这小船就是在原地摇晃打转。

南宫珏见状起身道：“大哥，还是让我来吧。小时候我跟村里的四叔公学过撑船。”

楚欢满脸热汗，将信将疑将竹篙交到南宫珏手里。南宫珏将竹篙往河里一戳，动作虽不甚熟练但也有模有样，至少比楚欢强多了。只是她的气力小了，船只稍稍动了下又被水流冲得往下游飘去。

楚欢站在南宫珏身后，探出双臂握住竹篙道：“你来教我怎么使力。”

南宫珏轻轻颔首，将一双小手按在楚欢的手背上，说道：“撑船不能光靠蛮力，要像这样先将竹篙提起来，然后……”

楚欢听她在自己怀里细细柔柔地讲话，温软的娇躯靠在自己的胸前，一阵阵耳鬓厮磨激得心头剧烈跳动，不由自主地连呼吸也屏住了。南宫珏是个女儿家，敏感到楚欢的微妙变化，顿时玉颊通红道：“大哥哥——”

楚欢慢慢吐出一口气，尴尬笑道：“是了，你还没告诉我接下来该怎么做呢，我却走神了。”

南宫珏强按砰砰乱跳的芳心，颤抖着手把手教导楚欢撑船的诀窍。这么一个轻言细语地教一个心猿意马地学，折腾了好一阵子总算是将小船撑到了岸边。

南宫珏登岸找了块干净的地方道：“大哥哥，你坐下来歇一会儿吧。”

楚欢应了，将照夜狮子牵上岸，放它去吃青草，然后在南宫珏身边坐下，取出烙饼道：“你饿不饿，多少吃一点儿。”

南宫珏摇摇头道：“我没胃口，就看你吃吧。大哥，无量……剑阁还有多远？”

楚欢眺望前方，夜色茫茫也不知身在何处，回答道：“应该不远了。”

南宫珏“哦”了声道：“等你治好了我身上的鬼气，就会送我回大皇村么？”

楚欢这才晓得原来南宫珏家的小山村便叫大皇村，他颔首道：“放心，我答应过你的事情一定会办到。到时候我就骑着这匹马，再送你回家。”

南宫珏的脸上却无丝毫欣喜之意，幽幽道：“可是家里空了，只剩下我一个人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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