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雪停了，灰蒙蒙的天空中透着鼓鼓欲坠的阳光，或许在正午之后天地之间便会金光万丈。这一切，想必是因为苍天一扫阴霾，和郭宇他们一样，拥有了一颗轻松愉快的心情。走出图书馆明净的玻璃大门，抬眼望去，校大门内的水塘、草地，以及更远处已是一片银装素裹。冰凉的空气吸入胸膛，犹如能荡涤任何人的情怀与灵魂。

路面尚有积雪，郭宇小心翼翼的扶着老人。齐欣则一手抱着书本，另一手轻掂着老人拿拐棍的手腕。如果郭宇真是老人的孙子，齐欣真是他的孙女，那还有什么能比这一幕更能显现和睦相处的天伦之乐呢？在白雪皑皑的冬天，即便郭宇与齐欣不是真的孙儿孙女，老人的眼角，同样闪烁着有如童真的灿烂光芒。

“老先生，我一直有个问题想请教你？”

“嗯！是关于精神的家园吗？”

郭宇会心一笑。

“是呀！老先生，或许年轻人对漫长的未来，真的是懵懂未知。正因为如此，我们的心中才升跃起许许多多美丽的愿望。可是我发现，老先生，你和我们一样，你的心和我们一样的年轻，难道你的心中，依然还珍藏着年轻时的那些愿望吗？”

老人爽朗的笑了起来，他的声音虽然听着有些深沉而苍茫，但底质却是格外的清脆。

“小伙子，难道一个安度晚年的老人就不能有像孩子般的愿望吗？是呀，活在世上的时日是不多了，但越老，反而觉得自己的生命越发的轻快与畅达！甚至感觉自己回到了童年！对什么都好奇，对自己的生命，好像依然有着数不尽的憧憬与向往。呵，人老了，才重新发现了宝贵的童贞。”

“这是返老还童？或是，返璞归真？”

“哦？怎么会是返老还童呢？人的生命是一去不复回的，但人的性情却可以回到从前！回到纯真无邪的年代。所以，应该是返璞归真吧！年轻人，我和你相处的时间很短，但却能从你的神情与举手投足之间发现，你有一颗保留着自然天性的心灵。哎！天性本善？还是人性本恶？这个哲学的话题争论了千年，其实现在想想两者都不对，人性应该是本真呀！如果一生过来，始终拥有与生俱有的真情与实性，那么这一生堪称完美无缺。可像我这一代人，人性曾经被无情的扭曲过，甚至残酷到了连禽兽都不如的地步。失真让残存的良知在迷茫中苦苦的挣扎，直到垂暮之年，才艰难的找回属于人性的本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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