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明帮方文睿放下书包,掏出笔盒和试卷,并将试卷分科目整理好,方便一会儿组长来收。
方文睿还在讲题,半弯着身,稍稍有点长的头发便垂落到额前,时不时因他在稿纸上移动的手而晃悠。
秦明出神地看着他的侧脸,似乎无论何时,那张脸,都认真而鲜活。
他忽地想起一日午后的对话——
“为什么我做完了,才告诉我这个方法?”方文睿在倒果汁时随口问了一句。
“因为我知道你肯定算得出来。”
透明的玻璃杯里液面缓缓上升。
他插了一句:“就要满出来了。”随即,继续道:“还有,这次,我打算看久一点——你写数学卷的样子。”
方文睿屈身的姿势维持得久了,有点腰酸,便直起身,结果一站直就感觉到一道如有实质的目光——秦明正直勾勾地盯着他看。
方文睿用眼神问他在做什么。
秦明会意一笑,并不出声,只是做了口型,一字一顿:在享受最后的悠闲。
这种悠闲不仅是最后的,还是短暂的。
预备铃刚响,刘昀芳便抱着一沓专项练习走进教室,“课代表抓紧把试卷收齐,正式铃声一响,我们进行一次限时练。”
好不容易写完,数学老师推门而入,“刚刚看了一下你们的作业,整体而言,做得不是很理想,等下数学也进行一次限时练,3+2,嗯,三道填空两道大题。”
全班:“……”
不愧是要期末考的节奏。
几乎每个人的心中都滑过了这么一条弹幕。
刚开学的时候无数次盼着学期快点结束、长假快点到来,但真到了期末考前的最后几个星期,在对期末统考的敬而远之和对假期的殷殷期盼的矛盾下,心境又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纷至沓来”的练习卷,往往摸上去还暖乎乎的,鼻子凑近去闻闻兴许还能揪住一丝半缕文印室特有的气味,就要被染上水笔的墨渍。“接踵而至”的限时练则让无数学生唏嘘:半个钟头怎么过得那么快!
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
王涵选择了前者,爆发出一阵咆哮:“天呐……还是快点考了吧!再这样下去,我就要精分了!”
韩致往边上挪了一点,很自觉地远离“病人”,“我无法想象精分的人再精分会是怎么样!”
王涵凑到韩致耳旁,又是一阵咆哮:“啊!”
韩致怒瞪了他一眼,“……说你精分还不服呢!”
王涵振振有词道:“我这是在释放压力!”
该来的总是会来,一月下旬的期末如约而至。
考试的那几日,天气很不错,气温回暖,微风和煦。最后一门考完,高一高二段的学生不管发挥如何,再没心思对答案,个个欢天喜地地回教室收拾书包准备回家,相较他们,高三段就太让人同情了,考完试后还要再补两个礼拜的课,等补课结束,没几天便是年三十。
最后一次班会课上,刘昀芳公布这条消息时,全班鸦雀无声,死一般的寂静。她以为不少人会嚎啕大叫,说话时刻意放轻声音、放缓语速,没想到似乎是她多虑了。她顿了顿,继续说:“初六返校进行期初考试。”
话音刚落,教室里响起一阵鬼哭狼嚎。
刘昀芳:“……”还是这样的场景,不那么违和吧!
补课补到一半,期末考试的成绩出来了。全市排名一公布,一如既往地,有人欢喜有人愁,但谁都懂这不是高中三年的终到站,任何欢喜和忧愁都是短瞬的,简短的停靠过后,青春列车将继续驶往前方,没有人滞留不前,没有人松懈倦怠。
日子一天□□年关逼进,校园清冷的夜里,渐渐多了烟花声。
早几天还是七零八落的,最后几天,声音亮堂了不少,叫人光是听那喧嚣的声音就忍不住想探出头看看那些东一簇西一簇的绚烂烟花,但——
没有人放下笔,探出窗一寻究竟,甚至连课间,也没什么人去留意天边绽开的花火。
“热闹是他们的,我什么也没有。”秦明翻课文查典故正巧翻到了《荷塘月色》,觉得这话写得正够应景。
这天,烟花闹极了,远远近近的爆炸声,层次分明。
“秦明,数学老师找你。”数学课代表刚从办公室回来,捧了一沓的卷子,顺带捎了句话。
秦明摸不着头脑,心中犯嘀咕:闹什么呢,典故还没查好!到了才知道原是上次国家数学竞赛的事,他获奖了,数学老师喜上眉梢,在办公室爱不释手地拿着他的证书瞧。秦明第一次觉得这位平日里不苟言笑的老人家和善滑稽,有点像……弥勒佛。
“弥勒佛”老人家对他表示祝贺,说话时,视线依旧粘在红皮证书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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