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起来后没闲着,昨晚只来得及草草整理了一下主卧,行李也没能收拾,他们今早洗漱完毕便去云街吃了点早餐,然后大动干戈地将旧房由里到外都打扫了一遍。
其实完全可以请钟点工,但不知怎么的,就是想自己动手。
像是一觉过后,青春年少的热血又回来了,浑身不动就瘙痒难耐。
“停停停,换条抹布,玻璃被你越擦越脏了!”沈茹将一条拧干了的抹布递给秦孝威。
秦孝威看了看手中没一处是白的抹布,笑呵呵地说:“我这不是充分利用嘛!”
好像……那次活动后打扫会场的场景。
两人心照不宣地想着,飞速地瞥了眼对方,而后继续手头的活儿。
出了一身的汗,旧屋总算在两人的努力下焕然一新。
几近透明的窗玻璃将阳光折到还有点潮的锃亮地板上,投成一道倒挂的彩虹,与玻璃茶几表面清亮的反光相辉映,整个客厅亮堂而明敞。
惬意舒适的下午茶时光过后,秦孝威和沈茹出门逛了一圈。
昨天太迟,夜色很浓,没能仔细瞧瞧,现下阳光正好,一草一木,甚至连路面形状迥异的青石都清晰入目。
云街上的店面没怎么换,工艺品店、小吃店、土特产店的老板都住在附近,互为邻里,每日夜抬头不见低头见,彼此间极为熟络。走在这条街上,听不见什么叫卖声,倒是能听见不少店主围聚在一起聊家常。
“老龚,你家的大黄狗昨天怎么又吠得那么厉害了?”
“咳,说了多少次了,别这么叫我,要是给我家那母夜叉听去了,绝对闹得比二哈还厉害!”
……
一路上,和谐的闹声不绝于耳,秦孝威和沈茹走着走着,不知不觉地牵起了小手。
都是一把年纪的人了,按说,不会再做这种刚在一起恨不得天天腻歪到一处去的小情侣做的事,可他们就是做了。
相握的手除了多了岁月细细刻画的纹路和无名指上设计简约的白金戒指,同几十年前没有什么不同,指缝契合,掌心紧贴。
渐暖的风轻轻拂过,不知是谁家屋檐下的风铃叮铃铃地响了起来。
这声音轻极了,却没逃过秦孝威灵敏的耳朵。他循声望去,沈茹顺着他的视线望去。两人几乎是同时望见了上翘的檐角下旋转的风铃。
“大二那年送你的定情信物,就是风铃呢。”
“……嗯。”
初恋的味儿真地回来了,在午后的空气中发酵,连带着呼吸都变甜了。
秦孝威和沈茹继续闲散地往前走,步子越来越慢,却浑然不觉,也忘却了时间,暗生情愫、误打误撞、磕磕碰碰最终携手终生的往事一幕幕走马灯般地在眼前掠过。
他们最终走到了云街的一头,那里横亘着一座有故事的小拱桥。
然后——
舒畅了大半天的心一下子像被一双利爪揪住了一般,狠狠地疼。
桥上走来一高瘦的男生,逆着身后下沉的夕阳,喊道:“爸,妈。”
瘦太多了,下巴都尖了。
若不是熟悉的声音,一时都认不出来了。
秦孝威和沈茹怔了怔,才回神,迎着西照的斜阳,走上石阶。
秦明装做没看见他们微红的眼,面挂暖暖的微笑,步子不变,一步一步,从桥拱上走下,走到他们身前,轻轻抱了抱他们,“欢迎回家。”
感伤和歉疚的情绪一下子被这句温情的话冲淡了。
秦孝威拍了拍他的肩,笑说:“有小大人的样子了。”
秦明摇头说:“哪有!”
沈茹道:“是说真的。刘老师说这半年下来,你学习态度端正了很多,为人处世成熟了很多。这次期末,你语文和英语的成绩都进步了,数学国赛还拿了一等奖。我和你爸真地太欣慰了……”
她说着说着,声音有点哽咽,“中学的这些年,我和你爸都……”
“你们都在为我好,我吃穿不愁,衣食无忧,还有一个和睦的家,就算聚少离多,也让我知道自己不是没有根的浮萍。倒是我,看着游戏出了新装备心里痒了全套升级时眼都不带一眨,复写纸买得比草稿纸还勤快,饶是这样抄英语单词时还是偷工减料故意漏掉几个字母多的单词,上课乏了便借口上厕所出去溜达一圈,还不忘买包口香糖回去嚼……”秦明语速飞快地将那些混沌岁月的混帐事一一列举,“我仗着小聪明,每次见总分过得去、够自己混,便自鸣得意,四五年就这么浑浑噩噩地混过来了,但这一年,绝对不会了。”
不是保证,而是确实不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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