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陈年茅台度数高,加之又两天没吃饭了,两杯下肚,张啸天就感觉头有些晕呼呼的了:“叔,我不能再喝了,再喝怕要醉了。”
“废话,老子英雄儿好汉,他张卫国的儿子是这么没出息的?再喝。”说完,他又给张啸天满上了,两人再次一饮而净。
白正雄接着说:“啸天,要说你爸,那可真是个人物。我们在老山前线突围那会,没有粮食,经常就靠山上的野红薯充饥。那天,我们在山上突然发现了一头没人照看的黄牛,你爸就说,我们吃素这么长时间,也该改善改善伙食了。他扔下我,一个人摸到了牛旁边。由于有敌人围捕,不敢开枪,结果他就用刺刀将一头大黄牛给宰了。当时我离得远,行动又不方便,没怎么看清,只听见牛发出一阵阵惨叫。过了几分钟,就见他扛着一条大牛腿过来了。我们也不敢生火,抱着生牛肉就啃起来了。我们已经很久没吃过肉了,那味道,可真鲜美,简直比任何的山珍海味都还要好吃。”
张啸天听得有些着迷,脸上泛起了笑容,他醉眼朦胧的盯着白正雄:“叔,那你在战场上一共杀过多少敌人?”
“不记得了,总该有百八十个吧。只知道每杀一个敌人,身上或多或少都要留下一些伤痕。”说着,他拉起了衣服,从前胸到后背,到处都是伤疤。“你看,这是在打松毛岭阵地战中留下的,这是在夺战者阴山时留下的。这里面,还有几十块手榴弹弹片没取出来……”
“那你一定立下不少战功喽?”
“那当然,你看身上这些伤疤,这每一道伤疤都是一枚勋章。”
“哈哈哈――,叔,这种勋章我也有,你看。”张啸天边说边脱挽起袖子,手臂上露出两条被刀砍过的疤痕:“谁稀罕这种勋章,我是问那种挂在胸前的勋章。”
“有,当然有,我和你爸同时立的一等功,军功章还是军长亲自给我们挂的呢。当时,我和你爸的名声可是响彻整个军区,我们是5连的命根子啊,司令员都知道我们的名字。不过,啸天,你个臭小子给我记住啦。你是军人的儿子,是我的侄子,你该以你的老子们曾经为这个国家留下那么多伤疤而感到骄傲。”
“叔,照你这么说,那我爸如果留在部队不也是个人物?”
“那当然。如果你爸不退伍,这个团长可能就是他干了,以他的能力,肯定经我有出息。”
“那我爸后来怎么又离开部队了呢?”
“这――”团长面露难色:“这个问题还是留着等他自己告诉你吧。来,啸天,咱爷俩再喝一杯。”
“叔,我真不能喝了。”
“你小子和我装蒜是不是?我和你爸二十多年的生死兄弟,这么多年没见面了,我想和他好好喝一顿酒,没机会呀,现在好了,父债子还,做爹的不在,你当儿子的替他喝。”
于是,两人又喝了一杯。
“叔,我问你一个问题,你得老实回答我。”
“行,只要不是泄露国家机密,什么问题我都会回答你。”
“我们部队有导弹吧?”
“没有。”
“有飞机吗?”
“也没有。”
“那坦克总该有吧?”
“还是没有。”
“那我们有什么?枪总该有吧?”
“废话,没有枪那还叫部队吗?”
“光有鸟枪的部队叫什么鸟部队?”
“什么部队?我们是堂堂的武警部队,共和国的近卫军,党和人民的忠诚卫士。那里有人,那里就有武警。我说,小子,你可别看不上这些枪,顶呱呱的八一杠,国际名枪,想当初在南疆战场,我们就是用它杀死了多少敌人,立下了多少功勋。一名真正的军人,只要枪在手上,比他娘的任何飞机大炮都管用。你别看那些飞机大炮一打起仗来牛得不行,但最终决定战争胜负的还是这些枪。同美国人打了几场战争你知道不,那时候咱们还没有这么好的枪,三八大盖,汉阳造,不照样打得敌人屁滚尿流,硬是把他美国造飞机都给整下来了。你敢小瞧它?”
“再怎么说,它还是一支枪,枪就是枪,它永远变不了大炮。来,叔,我再敬你一杯,喝完这杯,我是真不喝哪。”
“好侄子,喝!”
这桌上,就只剩他们两人了。一瓶茅台也见了底。两人都已经酒足饭饱,有些醉意了。
“啸天,你现在还想回去吗?”
“叔,我想过了,反正回去也没个正事做,我爸也饶不了我。只要你不怕我给你添乱,我就先在这呆呆看吧。”
“不是呆呆看的问题,你要记住,入伍通知书是国家发给你的,接到通知书你就是一名军人了,穿上军装,你就不再是你老子的儿子,你现在是老百姓的儿子,是国家的儿子。”
“叔,我困了,你安排我睡哪?”
“今晚上,哪也不去了,咱爷俩一块睡,明早,我派人送你到连队。不过,啸天,咱可有言在先,现在你叫我叔,一旦明天走出这个房间,你就不能再叫我叔了,你要叫我团长,你是我的兵,我希望你能用自己的努力去创造成绩。”团长说这话的时候,突然变得严肃起来。
张啸天歪歪扭扭地站了起来,学着战士的样子举起右手,敬了个不标准的军礼,答到:“是,团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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