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电筒照射的微光中,战士们手牵着手,在狂风吹打中,艰难地向前跋涉。一路上到处都是被拦腰折断的树木,一些稍微小一点的树木则被连根拔起,许多电线杆被风吹倒,房子屋顶的瓦片几乎都被掀光。高速路旁的广告牌只剩下钢铁支架,有的支架也被大风拧成麻花,随处可见被掀翻在地的重型卡车。而山上竹林成片匍匐着,柔韧遒劲的竹子断了但还连着,电线杆粗的大树只剩下一半突兀地直立,没有被吹弯就拦腰折断。
灾难仍在继续,飞沙、走石、泥石流――一刻也没有停止过。白晶晶跟在队伍里,以接近匍匐的姿势艰难地向前移动。
“救命啊!”隐隐约约有声音传过来。
战士们停下来侧耳细听,声音完全被风雨声吞噬了。但这明明是人的声音,部分战士被分散出去,在周围开始搜索,他们不停地呼叫着:“有人吗?有人吗?”
一声嘶哑的“救命——”突然穿过呼啸的暴风雨,再次传到战士们的耳朵里。
白晶晶第一个发现了被吹翻在路旁山崖下的丰田越野车。
“快,下面有人。”她指挥战士们向数十米深的崖下奔去。
这是一台经过改装的吉普车,增加了能负重9000磅的保险杠,射程500多米的大灯,连车子的底盘都整个升高了。车门上印着几个大字“追风车”,但它却依然没有抵挡住撕裂的狂风。此刻,四轮朝天仰躺在山崖下。
一个刚从车窗里爬出来的女孩对战士们说:“快,救人。”
白晶晶将她扶到一边,掏出急救包了替她包扎伤口。问:“你们是什么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女孩仍心有余悸地说:“我们是隶属于中国气象局的‘追风小组’摄制组,我们的任务是捕捉‘台风眼’的画面,并将实况的信息传回控制中心,供那里的专家分析后发出警报和做预测减灾评估。车刚开到上面山崖边,被大风给刮下来了。”
“这么危险的天气,人家都在忙着往外围逃命,你们还往里面跑,不要命啦。”
“这是我们的工作,再说,你们不也在往里面跑吗?”
“我们是军人。”
女孩本还想说什么,这时战士们从车窗里救出了另一个女孩,幸无大碍,只是受了些皮外伤。女孩不顾身上有伤,返身钻进汽车里,一会,抱着一台摄像机出来了。她打开机器,对着周围的人摄了一段,在确保机器没有损坏后,才算是放了心。十几分钟后,所有人都被救了出来,驾驶员右腿断了。一个男队员头部被撞出一个大洞,已经死了,血仍在慢慢流出。
几个人抑制不住流起泪来,生命真的如此脆弱。他们这个在灾难中诞生的小集体,在过去1500天的时间里,数十次地追逐台风,云娜、海棠、麦莎……拍摄下了无数令人惊悚的画面。一次次与死神擦肩而过,虽然,他们都知道常在河边走,没有不湿鞋的道理,但他们宁可相信自己是被命运宠幸的,也不愿相信灾难会真的发生在自己身上。但是,灾难还是来了。
第一个出来的女孩叫张轻扬,27岁,大学一毕业就进入“追风小组”,现在已经是四个摄制小组的总负责人了。她擦掉眼泪,果断地说:“大家别再哭了,我们还有任务没有完成,全国人民都在等着我们发回信息。”
她又看了一眼白晶晶挂在脖子上的照相机,问:“你是记者。”
“嗯!”
“那么你能帮我们一个忙吗?”
“非常愿意。”
“我们摄制组由4个小分队组成,分别位于台风的中心、北边、东边和南边,这样就能把风包围起来,全面拍摄它的情况。我们是中心小组,要随着台风登陆进入‘台风眼’,现在人手不够。”她忧伤地望了一眼已经死去的男组员:“希望你能加入。”
白晶晶指挥几名战士将伤者和死者往回运,自己随着追风小组出发了。
雨打在身上,针扎般疼痛。张轻扬一边艰难地向前走一边给白晶晶介绍情况:“‘台风眼’是否完整,是表明台风是否真正形成的重要标志。‘台风眼’由大变小标志着台风正在加强;中心风力12级或以上的台风,其‘台风眼’呈小而圆状。相反,台风在减弱时,台风眼区会不断扩大,直到最后分裂。”
风越来越大,无坚不摧的滔天巨浪,被揉成一团四处飞舞的广告牌,一座座正在倒塌的土建民房……
几个扛着摄制器材的年轻人,在狂风暴雨中艰难前行。风越来越大了,他们不得不手挽着手,尽量把身子放低。
“快,大家坚持一会,台风眼马上就要到了。”张轻扬拼命地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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