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露到了上初中的年纪被妈妈接回城市,就在妈妈当班主任带的那个班上上学。她从老家来,普通话都带着乡音,不好意思和其他同学说话,就坐在座位上看书,慢慢的同学们也不来找她了。
只有白露的同桌,一个叫顾丽的假小子会来找她玩。
顾丽喜欢叫她姑娘,成天嘻嘻哈哈没个正形,人缘好得不得了,无论男女都可以和她打成一片。
白露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关注她,等发现的时候她吓了一跳。
——这是不对的。
所有的大人都说,不许早恋,好好学习,男孩应该和女孩在一起,这才是对的。
白露做了错事。
这是不对的。
白露把这件事情藏在了心底,没有对任何人说起。
如果这件事情就这么下去的话,也不过就是一个错了性别的暗恋,会随着时间无疾而终的那种。
初二那年的夏天的一个中午,顾丽向她告白了,她没办法不答应,然后顾丽吻了她。
——这是不对的。
在亲吻的那一刻白露这么想着,但是她们还是在一起了。
牵手,逛街,亲吻。她们做着所有情侣都会做的事情。
——她们本来就和所有的情侣没有差别。
初三那年的秋天落叶有些多。
她们的恋情被发现了,全怪她不小心,忘了每一个班主任和母亲都有着火眼金睛。
白露在班主任办公室门口听着顾丽和妈妈的争执,直到她听见一个巴掌声,以及一句——“你知不知道同性恋很恶心,你想毁了她吗?”
白露踹开了那扇木门,从小干活的她这点力气还是有的,她对她的妈妈说:“妈,同性恋一点也不恶心,恶心的是你们这些大人!”
但是其实她想说的是——妈,我也是同性恋,我很恶心,对吗?
白露被关了禁闭,理由是破坏公物。
她们是软弱无能的小孩,只能听从大人的吩咐。
但是再怎么无力,人的心总是意外的坚强。
顾丽总是悄悄地翻上围墙爬到白露所在的那个三楼有防盗窗的窗户前面,只为了看白露一眼。
白露一直担心那么高的地方,她摔下去了怎么办?
但顾丽依旧每一个晚上都去,直到有一回,顾丽真的一脚踩空掉下去了。
人的身体掉到地上很大一声,白露急得趴在防盗窗上看,就看见顾丽躺在地上好一会儿才爬起来,一瘸一拐的走了。
第二天,顾丽又来了,隔着一道防盗窗,白露看见了顾丽胳膊上的绷带,瞬间哭得一塌糊涂又不敢哭出声音,一个劲的掉眼泪,吓得顾丽把手伸进来给她抹眼泪:“诶诶诶,你别哭,我没事啊,别哭啊……”
她们隔着一道铁窗拥抱对方。
——人的心也意外的软弱。
白露向妈妈妥协了,她终于被放了出来再见到了顾丽,她想着,不谈恋爱能够看见对方好好的也好啊。
但事情不会如她所愿的,连这一点点微小的愿望都不会如愿。妈妈换工作,给她办转学手续,搬家,几天就做好了全部事情,白露一点反抗能力都没有就被带到了很远的一个城市,连告别也没来得及对顾丽说。
换到了另一个城市,妈妈开始带白露上医院,任何一个正规医院也不会接受白露这个病人,她很健康,只是有点低血糖。
——因为早在1973年同性恋就被剔除出疾病分类。
没有办法的妈妈把希望寄托在神婆,道士那一类人的身上,说来真可笑,一个人民教师,居然把希望寄托在封建迷信上。
其中有一个神婆,白露印象最深刻。她总是把母亲高价求回来的驱邪灵符烧煮出来的符灰水强硬灌下,把香烙在她胳膊上,让她胸口挂着一个【我是同性恋,我是贱人】的牌子跪在神婆家里,神婆家里有很多信徒,来来往往的人都用一种鄙夷的眼神看着她,有时候还有屎尿与垃圾等秽物倒在她身上给她“驱邪”。
偶尔也有一些新花样,但没有电击,因为神婆是用不起正规工具的,死了人的话她也讨不到什么好。
白露的精神接近崩溃,她向妈妈祈求,甚至跪了下来求她不要再把她带到那个神婆那里了,但是能怎么样呢?她还是一次又一次的被拖到那里。
——人为什么可以这么恶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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