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英台也皱着眉问了几次,他才肯含糊地回答:「就、就担心贤弟你的身体……我让四九下山帮忙打探符合条件的姑娘去,一直没消息,甚是忧心。」
「……不用打探了,就算你寻到我也不会答应的。」英台眉皱得更深,语气厌烦,随即转身就走。
「贤……」山伯张口喊了一声,就有气无力地颓下肩。
没有跟着走掉的银心善解人意地说:「梁公子,您莫恼了公子,公子只是不爱人为他烦心,更不喜有人妄打他身体的主意,这也是为什幺马文才直到现在都还出不了房门的原因。」
山伯侧脸看了眼笑吟吟的银心,明明是天真可爱的一张青春少女的脸,他却不禁头皮一阵麻,只因所有人都相信,那夜从马文才房里传出的凄厉而淫靡的声响,是眼前这位少女的杰作。
于是众同窗一面幸灾乐祸一面人人自危,见到银心和英台比见到夫子及师母还恭敬,当然,能远远绕开是最好的。
「银心知道梁公子心事的,既想帮助公子,却又不愿意公子与别的女人怎样,心理极挣扎吧?」她笑瞇瞇地摆摆手阻止梁山伯红着脸欲辩解,「您若是否认了,银心当然无话可说──但是,您独自烦恼的同时,公子也受病魔之苦啊!」山伯张嘴几度开合,终究是闭嘴默认了。
银心见状笑意更深,「若是梁公子真有心帮助公子,可愿听银心一言?」
山伯眼放精光,直让她快说。
「您哪,可也是阳月阳日,至阳的时辰出生的呀!」语罢,她意味深长看了他一眼,笑一声,潇洒而去,留下恍如遭醍醐灌顶的山伯望着她潇洒的背影。
果然真汉子……不对。
<段三之二●英台的开窍>
「公子你也莫恼梁公子,人家也是关心你呢。看这世上除了我谁还这幺费心思地为你榨脑汁、费思量,只为博君一笑?」
「哼,妳安的什幺心态也拿来和人家比?」英台嘴上虽这幺冷斥,到底是愿意开口了,没再绷着脸。
「是、是!小的安的是登徒子的没好心、司马昭的路人皆知心、歪打正着的知心、好灵巧的一个银心。」她笑吟吟地顺口接着,油嘴滑舌讨好公子。
「就妳会闹人。」祝英台偏偏吃这套,笑着摇头。
又逗英台笑了会儿,银心才突然正色,正经地说:「公子,虽然梁公子替你设想的方式不对,但他的方向是对的,那种药有二解,我从一开始便知道的;然从前我没跟你与老爷夫人说实话,第一是怕你不愿,第二是人真难找,可现在真不能拖了,兼之梁公子也同你说明过,银心便不再瞒了──我知道现成的这幺一个人。」不等英台挑眉,她继续说:「公子,在银心说出是谁之前,先问您几个问题。」
「首先,您讨厌梁公子吗?」她说完就觉不对,在英台沉下脸之前赶忙补充:「公子,你先别骂我总想着这些,银心不会在大事上跟你胡扯的,信我吧。」
「……是不讨厌。」
「第二,你从小和银心一起看蔷薇画册长大的,想必不排斥男子间的欢爱吧?」
「是不排斥。」
「第三,从前银心发过誓,不诱导你去爱谁,你原也不是会受我影响的;但你现在可有办法想像身边站着女子?相依相伴、耳鬓厮磨?」
「……无法。」
「第四,也许是因为书院只有男性,才会让你暂时无法做此想像,但若你在学成之前当真爱上了谁,可会在归乡之后转爱女子?」
「有生之年,不作负心人,爱上了便是爱上了,与性别何干?」
银心微微一笑,「最后,如果您要治这个病,非得与梁公子好,可以吗?」
最后这个问题,让祝英台静默了很久,银心也不逼他,让他慢慢想……只怕门外的谁,心急如焚。
他想到了初识时,那人笑得自然,当时的他纳闷着怎幺有读书人能笑得如此爽朗耀眼;想到了结拜时那人一声「唉!我正好十七,那你便是贤弟了!」从此贤弟、贤弟叫个没完;想到了上山时,那人轻悠一句感叹:「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结果让银心笑了十天;想到了在书院前被马文才拦堵,那人勇敢地站出来,伸出明明也很瘦弱的双臂护着他,结果是银心把那四人打成猪头;想到了第一次在课后与那人辩论,说得那人频频点头直道惭愧;想到了第一次生病,那人日夜守在床榻,让病中病醒时,看到的都是同一人;想到了那场河神娶妻的戏,他甚是投入,来相救时深情款款,一声「娘子」惹得他失神;想到了出游逢雨,那人脱下青衫替沾不得寒水的他挡雨……
还有太多太多,两年半的光阴就已经回忆不完。
如果是那个傻大个,可以吗?
或许在银心的一问一答中,早已经了然她的最终问题。
「银心,妳这问题不对。」半晌,他慢悠悠地开口,惹得门外人紧绷。
「银心没什幺学问,还请公子赐教。」
「即使不治这个病,我也是……可以的。」祝英台眼睑半垂。
呀咿──
愕然回头,他看见梁山伯呆呆傻傻地站在那,脸上的表情亦惊亦喜,臊红与无措相交,而银心却不见蹤影。
原来那妮子趁他失神之际偷偷挪到门边,逮着机会跑了。
真是……
让人不省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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