弱者能做的事，就是活下去吧。

他苦涩地扯了扯嘴角，正准备继续向前，一不留神却又撞了个人，完成了九连撞的成就。

“对不起……”林凌开口，发现自己的声音沙哑得厉害。

面前的人一言不发地杵在那。

不会遇到碰瓷的了吧……林凌艰难地思考。他现在可是身无分文。

他低头望向那个比自己矮了半个头的沉默被害者，惊讶地发现对方身后长着透明的羽翼。

这大概就是大狗子他们说的精灵族了吧？林凌摸了摸下巴，努力忽视心中的酸涩。

气氛十分尴尬，那个黑发的精灵族少年保持着被撞的距离一动不动，林凌都快怀疑他被撞傻了，刚想开口问他还记不记得自己是谁，对方终于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冷冰冰地吐出俩字：“没事。”说完掉头就走，显然和他一开始的行走方向不符。

“这撞得，连目的地都忘了……”林凌十分愧疚。

电光石火之间他突然想到，按照一般的套路，自己撞的这人很大几率会是某个重要人物——指不定还是主角，便赶忙隔着一段距离跟上去，完全没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宛如变态。

“你到底有什么事？”压抑着火气的声音从对面传来，林凌这才发现走着走着已经来到了一个无人的小巷，自己跟踪狂一样的姿态完全暴露在了黑发少年面前。

“我……”他左顾右盼，硬想憋出一个理由，“怕你脑袋撞坏了……不不不，”林凌试图用面瘫脸作出微笑，反而让那个少年更加警惕，“我迷路了，不知道该去哪……”这倒是大实话。

于是接下来五分钟他絮絮叨叨地把这两天的事说了一遍，想用自己的真诚挽回一些信任。黑发精灵估计看他的样子也不像是装的，态度稍稍软化了些，提出可以把他带回自己的住处暂时安顿下来，做一些简单的劳动以换取食物。

林凌越发坚信对方就是主角，当今社会这么善良的人可不多了。

“现在就走吗，林凌？”名为伊尔黑的少年艰涩地念出他拗口的名字，脸色黑了几分。

“嗯……”林凌思考了一会儿，声音低了下去，“我想去……安葬那两个孩子。”

伊尔黑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跟着他来到了那个草棚。

林凌找来一根粗硬的木棍，在棚屋边上捣鼓起来，刚制造了个浅浅的小坑就气喘吁吁了。伊尔黑叹了口气，抬起手念了句什么，那个小坑就自发向周围扔起泥土，扩大成了一个深坑。

魔法真是作弊器啊，林凌为自己没穿成一个精灵而痛心疾首。

再次走进草棚，林凌闭上眼做了番心理建设才敢睁开，用墙角的草席把那两摊看不出面容的肉块包裹起来，颤颤巍巍地走出棚子，放入深坑后退到一旁，面色有些苍白。伊尔黑再次抬起手念咒，挖开的泥土飞扬起来，覆在尸体上堆成了一个小丘。

“可悲的人族，愿精灵女王护佑你们安息。”他轻轻说道，仿照人族的祭祀方式招来一块扁石落在坟丘之上。石头表面短暂地闪烁了一下白光，而后永远沉寂了下去。

07.

来到森林里伊尔黑的住处时又已到了黄昏时分，一天没吃东西的林凌头昏眼花，差点栽倒在门口。被少年拖进木屋时他觉得特别丢人，自己一个185大高个这么虚弱算什么事……

“先吃饭。”伊尔黑指了指身边的小圆木桌，简短地命令。

桌上摆着一盆洗净的野果，一壶水，一块干面包。

食肉动物林凌向精灵族低头。

他狼吞虎咽地几乎扫荡完时，才发现精灵少年冷着脸一直盯着他。

“……要吃吗？”林凌不好意思地举起手里啃了一半的苹果，生怕他下一秒就被魔法扔出去。

“没事。”伊尔黑别过脸走了出去，依旧惜字如金。

面冷心热，标准的主角特征。林凌一边嘎吱嘎吱啃苹果一边慨叹，深感自己找对了人。

填饱肚子后伊尔黑还没回来，林凌便站起身四处打量起了他的新住处。

这个森林里的小木屋十分符合精灵族的气质，简洁而干净，没有多余的装饰。所有的家具都是用原木加工而成，虽然没那么精美，却是实实在在人工制作出来的，温暖的色调让林凌恍惚间有了家的感觉，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姐弟俩，神色黯淡下去。

“那两个人族是被魔法残杀的。”正当他神伤之时，伊尔黑抱着一张兽皮推门而入，淡淡地开口，“但不是精灵族魔法。”

那还有什么魔法……林凌很想提问，但又不想这么快就暴露自己的无知，只好假装了然地点点头，指着兽皮转移话题道：“那是什么？地毯吗？”

“被子。”少年白他一眼，“你睡地上。屋子有保温魔法，不冷。”

林凌沉痛地接受了自己打地铺的未来。

伊尔黑向他简单说明了每天要干的活，无非就是打扫房间、采集食物等等，自幼双亲不在身边和妹妹一起生活的林凌自然手到擒来。

“等等，我把你要做的都做了，那你每天做什么？”林凌听罢，怀疑地看向黑发少年。

伊尔黑显然懒得回答，缩小了羽翼后便爬上床，留给他一个“干活就行了别管那么多”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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