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厮追至跟前,又是作揖,腰弯的几乎平于地面,说道,“小少爷,这又说的哪出,我几时敢敷衍少爷了。”说着打拱道,“少爷若听了我这次,那今后少爷无论说什么我都听。”
殳引立即拉住他的手,“你当真都听我的。”
小厮忙道,“怎么敢骗少爷呢。”
殳引眨眨眼,故意道,“那我要你偷偷带我出去,你肯依?”
小厮吓了一跳,才直起的身子又弯下去,话中带着哭腔,“少爷您还是趁早揭了我的皮吧,省的老爷亲自动手了。”
殳引听了哈哈直笑,笑毕才说,“我不逗你了,你今儿说的话我可是听了,以后若要你做个什么事儿,你敢不依,我当真要揭你的皮。”
小厮揽着袖子擦擦眼睛,说道,“不敢不听……少爷快随我去罢。”
殳引才不情愿的走了几步,便又回头,对文苒道,“你去我屋里玩会儿罢,我很快回来了。”
文苒哼一声,“为何我要去你屋里,我这正好回房睡大觉呢。”说罢朝殳引皱皱鼻子往自己院子去了。
小厮领着殳引到殳桧院中,进了正堂,见除董屈外其余人都垂手立于两侧,董屈闭目仍坐于檀木椅中。小厮小步跑至跟前,回禀殳引已带了来。董屈不睁眼,只说,“叫个人怎么去了这么久?”小厮闻言扑通跪了地上,身子伏倒在地,连声求饶。
殳引本立于正堂门外,见此情状,便也不等董屈喊了,兀自踏进堂去。董屈听见脚步声才睁开一条隙,说道,“你来了。”
殳引弯腰作了揖,道,“给姥爷请安了。”
董屈不去理他,又问伏在地上的小厮,“怎的去了这么久才来?”
殳引知道这话是假借问下人实际是问自己,心中便恼怒,只说好不坦率的一个人,当下接了话说道,“姥爷你且别去责怪他,是我换衣耽误了时间。”
董屈这才睁开眼,坐起了身子问道,“如何这个时候还要换衣?”
殳引道,“适才吃茶,手未端稳,泼了水在身上,恰好此人前来说姥爷要见我,想着若穿了脏衣服来怕惹姥爷不高兴,所以才换了衣。”
董屈听完突然一拍桌子,堂下所有人皆随桌上茶杯弯刀震了震,悄悄去瞧董屈,见他怒形于色。董屈站起身,走至殳引身边,见自家孙儿几年不见已及自己肩膀,心中稍有喜但仍维持怒颜在面上,双手反握于身后,厉声道,“谁教的,你倒学会诓人了!难道如今你还连个茶杯都端不住麽,只怕是和屋里丫头胡闹才泼的茶!”
殳引忙低头道,“不敢诓骗姥爷,确实是和丫头挣一块酥酪才打翻了茶杯。”
董屈听殳引承认了,又见他态度顺服,只道自己在府中的威严仍在,便松下脸面,说道,“你既知道做错了,以后切不可再诓骗他人。”
殳引连连点头。
董屈本是武将出生,自然对殳引功夫上更加关注,不急考问其余功课,当下只想先看看这些年孙儿的武功进步如何,于是让了殳引到院中耍几招几势出来瞧瞧。
众人到了院中,自动往四周退去,围着殳引在中间。殳引对着董屈一拱手,便使出一套悬月摇山掌,此套掌法灵动与沉稳并重,虽看似动作轻盈,犹如明月悬空,然掌到之处却招招带劲,大有强风撼摇山峦之势。众人心中皆大赞,只不见董屈发声都不敢妄动。
殳引舞到忘我处,未留神身旁一株海棠,一记掌风带过竟将海棠的一支枝干折了下来。董屈此时却喊一声停,殳引忙收住,扎了马步,落手于腹前。董屈喝道,“不准动!”殳引不知其何意,只得维持了姿势。董屈拾起地上的枝干,拿着树梢一敲殳引膝盖和大腿,说道,“立稳了。”树梢才碰了身体,殳引便觉双腿似被人踢踹了,忍不住要打颤,硬是腹中憋一口气顶了住。董屈绕着殳引走一圈,见他咬牙强忍着,心中也稍有诧异他的倔强,却又有意逗他,举着树枝末梢搭了殳引肩上,殳引一时只觉肩上似压了千斤大石,顿时腰间发软。董屈慢悠悠问道,“这套掌法是谁教你的?”殳引面色已涨的通红,无论如何都开不了口。
殳桧见他脖颈间爆出青筋,不禁心疼,便上前说道,“是公先生教的。”
董屈哦了一声,说道,“是哪位公先生?”
殳桧道,“一位名叫公培寅的侠士。”
董屈面露疑色,松了手中树枝,殳引一下站不稳将要瘫倒在地,一旁小厮忙上前搀扶。董屈回身瞧了殳桧,问道,“我怎的不知府内有这样一位外客?”
殳桧面上虽不表露,心中却有隐隐不安,只说,“是罗安在委佗边界偶遇了带回府中的。”
董屈便道,“那且叫来我瞧瞧是何许人物,竟能教会引儿如此高明的掌法。”说罢便到殳引身边,摸了摸他的头发,竟难得对他露出笑意。
☆、第八章
不多时,小厮便引了公培寅前来。培寅见众人皆一声不语立于院中,殳引又筋疲力竭被人搀扶着在旁,也不知是何意,瞧见靠内屋门口站了一老者,腰身挺拔,双手背于身后,双眉微立,目光炯炯,神态威严,便知即是董大将军了。他不慌不忙上前挽袖作了揖,道,“拜见大将军。”
董屈见其面容英俊,体态端正,气质洒脱非常人可比,便点头道,“你就是公培寅?”
培寅道,“正是在下。”
董屈道,“你如何做了引儿的老师?”
培寅将道,忽见董屈身边殳桧朝自己挤眉弄眼使眼色,心中便知其意,于是向董屈再作揖,说道,“公某无才无德怎么配做得少爷的老师,如今少爷的功课是由其他三位先生教导的。”
董屈道,“如何我才听他人说公先生是教引儿功夫的老师呢?”说着便朝殳桧一瞥。
培寅抱着拳,道,“当初在委佗边界巧遇了罗总管,他将我荐入府中做了马夫。姑爷得知我会一些工夫,便许我伴少爷左右学习,而少爷为人谦恭厚道,常愿意向我讨教,我就教了他几招不上台的招式。”
董屈见其从容不迫,只当他说的真话,便道,“如此说来引儿是偶然才学的这些功夫?”
培寅道,“少爷天资聪慧,过目不忘,我不过从旁稍作指点,他即触类旁通,因而实在是不敢称自己是少爷的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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