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那天早晨,江行舟刚要起床,接到以前的班主任陈老师的电话,请她去家里团聚。
江行舟毫不迟疑地拒绝了,关了手机,眼泪夺眶而出。往事像潮水一样涌向她,记忆的闸门打开了:我原本有一个幸福快乐的童年,父母是大学英语教授,外公外婆是中学语文教师,我是他们的小太阳。天有不测风云,父母出国讲学时遇上飞机失事,双双殉难,那时我才十二岁。外公外婆白发人送黑发人,含辛茹苦培养我成才。
外婆悲伤过度,撇下我走了。“孩子,照顾好外公,替我和你的爸爸妈妈活着。”外婆说完这句话,永远的闭上了双眼。外公在我领到大学的录取通知书后也走了。
陈老师是我的语文老师,比我大十来岁,从七年级一直教到十二年级,对我关怀备至。自从父母出事以后,我的英语成绩一落千丈。只要一读英语就想起父母的惨死,那些单词就像唐僧念的紧箍咒,令我痛不欲生。
英语老师急得跺脚,因为我的其余各科成绩都是数一数二的优秀。陈老师说服英语老师,让我自由发展,还告诉我西楠大学的校长有特招才子的权力,如果我的写作才华能引起文坛注意,就有可能在西大校园获得立足之地。当作家是我童年的梦想,班主任的话正合心意。在陈老师的悉心指点下,我的文章频繁地出现在国内著名的报刊杂志上。
陈老师常常来外婆家吃饭,他会烧好多好多可口的菜,每一次都把我的肚子撑得像皮球。外公总是笑话我是猪八戒投胎转世的,外婆却不停地给陈老师挑菜。
天长日久,我心中有了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感,每时每刻都渴望看见他的身影,睡梦里也浮现他的音容笑貌。我常常情不自禁幻想,和他牵手走过春夏秋冬,神魂颠倒的后果是学习成绩直线下降。
是读十一年级的寒假吧,陈老师找我谈心,相约在西大校园游玩,前提是让我尽地主之谊。
那一刻我觉得天堂之门打开了,幸福的青鸟向我飞来。我玩命似的背诵历史地理,不厌其烦地演算函数习题,至于我最喜欢的人所教的我最喜欢的语文,每次月考都是全级第一。我抱着破釜沉舟的决心:一定要考进西大!
炎炎烈日中,我拿着录取通知书,兴冲冲地跑去找他,等待我的不是天堂而是地狱——他和另一个女人相依相偎。
骄阳似火,我却感觉到恶寒彻骨,迷迷糊糊回到家里,外公又熬到油尽灯枯的时刻了,住进医院三天后弃我而去。
“你一定要坚强,当你想放弃生命时,想想512汶川大地震中那些艰难求生的人们。”这是外公的最后一句话。
那个刻骨铭心的夏天,我算是深刻领悟了什么叫“雪上加霜”,“屋漏偏遭连夜雨”。活着,已了无生趣;可是我不能死,我答应了外公外婆,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儿童村的唐院长是外公外婆生前至交好友,帮着我料理了丧事,带我到孤儿院去生活,直到大学开校。
我最爱的人,给我的伤最深。我无法原谅陈老师对我的欺骗,就算那是善意的谎言。
外公留下的住房是学校里的单元楼,和陈老师家相隔不远,我平时呆在学校,就是不想看见那个负心人,特别是他的老婆。我觉得那个不知廉耻的女人是第三者,掠夺了本该属于我的老师,让我再次失去了快乐和幸福。
“咚咚”响的敲门声惊醒了江行舟,唐院长亲自来叫她吃早饭。江行舟擦干眼泪,决定把陈老师也从记忆中抹去,现在,她的生活中已经有吴欣了。想到吴欣,江行舟觉得寒假是那样漫长。
玫瑰的娇艳和巧克力的芬芳向人们提示一个信息:浪漫的情人节来了。江行舟路过花店,看见匆匆忙忙的男士们手捧鲜花、一脸幸福的模样,心中涩涩的。
手机铃声响了,江行舟听见久违的声音说:“我有礼物送你,在校园网站女生社区里。”她急忙寻找最近的网吧。
久雨初晴,朝阳温柔地亲吻着大地。空气里,飘荡着玫瑰和巧克力的清香。
疯玩了有生以来第一个自由轻松的寒假,大一学生们返校后意犹未尽,文学系年过半百的德育主任刘教授决定搞个年级茶话会,畅谈“过年”见闻感受,她认为在国际化席卷全球的21世纪,弘扬民族传统文化是华夏子民义不容辞的责任。
刘教授把任务交给她过去的得意门生蔡老师,蔡老师找来他的得力助手吴欣和江行舟,让他们保证完成任务,自己乐得清闲。
吴欣出门后,蔡老师留下江行舟,微笑着问她:“你们陈老师还过得好吗?”
江行舟跌跌撞撞回到卧室,倒在床上只觉得天旋地转,“为什么,这个世界真是太小了,既然你不爱我,为何托付别人关照我。我该感激你,还是怨恨你?”
陈老师和蔡老师是大学同学,铁哥们儿啊。当这个信息从蔡老师口中透露出来时,江行舟连杀人的心都有了,只是不知道该杀谁。
世界有时真的很小,无论你如何努力,那份思念忘不了,那份牵挂甩不掉。
虽然茶话会开展得如火如荼,绘声绘色,但是江行舟竞选宣传部长的事却无着落。她不明白:“民意测评的分数遥遥领先,终审时为何没通过呢?只让我担任宣传部长助理一职,什么世道啊?”好在她“当官”只为了增加阅历,未能称心如意,还是高高兴兴上任去了。
吴欣忙着挣钱,没去竞选学生会干事。妹妹的病情越来越严重,他想尽快凑足给妹妹治病的钱,听说移植骨髓可以根治那种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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