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胃口会吐出来,喝了也没意义。”鹿苧因为胃疾和药物的双重作用,经常会呕吐。他把菌汤倒进垃圾桶,然后转身上楼。
“干嘛去?”向海东喊他。
“睡觉。”
“才醒睡什么觉?”
“昨晚你弄的我难受。”鹿苧不愿意再多说话,疲惫的走进房间。
向海东一扔筷子,厉声说:“下来。”
鹿苧是怕他的。刚做完手术那段时间他疯疯癫癫的,脑子完全不清楚,具体怎么熬过来的他都忘了。后来吃药控制住了病情,终日也只是昏昏沉沉的,真正清醒的时候也不多,偶尔有点神智了,看见向海东就打哆嗦,一句话也说不出来。那段时间向海东挺有耐心的,也不冲他耍脾气,可以说得上是百依百顺,有求必应,但鹿苧显然没办法正常面对他。
从美国治疗回来他才开始真正好起来,变得跟正常人没太大区别,只是不太愿意说话,如果可以他能一个月不吐一个字。除了向海东。向海东他也不愿意说话,但是他不敢不跟他说话,只要向海东要他张嘴,他就不敢闭嘴。
一年前那场暴行把他治的服服帖帖。即便从那以后向海东再也不打他不骂他。
他刀口好了以后就开始被向海东拖上了床,疯的时候也被按着各种艹,脑子好了自然更不会被他放过。说起来向海东比宋哲文要温柔一些,但是折磨他的手段跟宋哲文一样多得是。一开始每天晚上他都要先怕的牙齿咯咯作响,后来才慢慢变得麻木。
他会主动把腿张得很开,就因为向海东心情好,在床事上就会少想点花样折磨他。
但是不管什么时候,鹿苧一听到他大声说话都会发抖。
“五嫂,你给他盛碗粥。”向海东吩咐餐厅里的五嫂。
鹿苧乖乖走到饭桌前坐下。
“把粥喝了。吐也要喝,不然你的胃受不了。”向海东皱着眉又把碗推过去。
鹿苧低着头眨眨眼,勉强喝了一口。
已经吃完早餐的向海东擦了擦嘴,说:“今天带你去心理医生那里复查,你准备准备。”
术后是鹿苧非常难熬的日子,对于向海东来说也是一样,一方面他的病情来势汹汹几乎杀了他,一方面精神问题又突然爆发,两相重合,鹿苧整个人真是在地狱里转了一遭。向海东悔的整个人像放在油锅上煎。虽然鹿苧对于那段时间没有记忆了,但是向海东记得。
他的恨意在鹿苧抢救时烟消云散。他在鹿苧没醒时一心想着要跟他道歉,要跟他表明身份,要跟他重新开始,哪怕鹿苧当初抛弃了他。只要人还在,彼此原谅,并不困难。
但醒来后,他却被那人疯了的样子吓的魂飞魄散。
他费尽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一个肉`体快死掉的宁哥哥救回来,却又要面对一个精神上也死去的宁哥哥。向海东想想那段时间几乎要崩溃。
记起过往的鹿苧不肯叫他大象,这是他唯一违背他的地方。他曾经问鹿苧为什么要扔掉他,以前鹿苧疯的时候无法回答,现在清醒的鹿苧却不屑回答他,只肯说,冯宁死了,大象也死了。
死在这里。
他指指心口。
向海东甩门而去,一夜未归,到第二天早上才若无其事的回来,再也不提过往。
“我挺好的……”鹿苧搅动着勺子,真的不知道这粥怎么才能咽下去。
“也是为了让你出门透透气,总是憋在家里,我都替你难受。”一开始向海东把他软禁在家里,哪里也不能去。没有电话,没有网络,也没有电视,只有书房。知道他喜欢看书,向海东建了非常大的一个书房,四面高高的墙上都是书,于是鹿苧最长去的地方就变成那里,他可以从早呆到晚上,直到向海东要他上床。
后来向海东开始让他出门,不要总是闷在家里。有时候是公园,有时候是大街,他不能陪就让保镖陪,从来不放他单独一个。
但是鹿苧不喜欢出去。人生地不熟,而且他没有力气走路,他只想靠在他那张躺椅上看点书,让他麻木的神经有一丝活络。
他几乎忘了从前,好像人生一开始就是这样,只能从笼子里往外看有限的风景。他觉得自己看腻了,真是了无生趣。
“复查完了,我带你去见一个人。”向海东穿上大衣,戴上手套,准备出门。
“谁?”见人?真是新奇。向海东从来不带他见人。如果不是他快闷出病,向海东估计什么人也不愿意让他见。
“……你姑姑。”
☆、姑姑
鹿苧震惊的心里都乱了,怎么会突然要带他去见姑姑?
“我哪儿来的姑姑?”他惊慌失措的反问。他确实是有个亲姑姑。他父亲下面有个妹妹,一直长居沈阳,父亲私奔后两家还一起找过,后来母亲改嫁了,就再也没有联系。工作之后他曾经试图联系他姑姑,但是始终没有下定决心。他猜,可能他父亲联系过姑姑,毕竟他跟妹妹的感情是很好的。可是他知道了父亲在哪里,又能怎么样呢?去找他?找到又要做什么?原谅他?相认?
“鹿苧,你为什么总是撒谎?”向海东回头望着他,“明明摆在眼前的事实,你也要撒谎,把没的说成有的,把有的说成没的。你是跟宋哲文学的?”
鹿苧打了个冷战。向海东说话从不拐弯,也不留情面,总是赤`裸裸的直戳他痛处:“我没有……”为什么还要提宋哲文呢?明明他都要忘了。
欺骗他,玩弄他,还要卖掉他,把他推进魔鬼的怀里。他把自己从中间劈成两半,还要掏掉他的内脏,为什么向海东还要提醒他,曾经有这样一个人肆无忌惮的伤害过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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