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了很多种讨李露欢心的方案，买一大束玫瑰花，在车站出口动情凝望，化干戈为玉帛，顺便献上热吻，让她的下身在光天化日下裙底湿透。直截了当地俯首认罪，痛骂自己猪狗不如，有眼不识金香玉，抓起她的小手抽自己几下，边抽边顿足捶胸地喊“打得好，打得好，只要你能出气，就多打几下”。李露当然舍不得下狠手，这一点儿我胸有成竹，如果她能下得了狠手，她就不会再回来了。或者干脆装作认不出她，偷偷猫在她身后，等她四处找不到我，冲上去猛地蒙住她的眼睛，假装拦路抢劫。李露胆小如鼠，一定会被我的恶作剧吓得酥胸乱颤，然后躲在我怀里埋怨我“讨厌，吓了我一跳！”

到了车站，火车还没进站，到咨询台问了问工作人员，火车还要半个小时。我从包里掏出一支“骄子”，给自己点上，一个卖报纸的老人过来问我要不要买当天的报纸，我一高兴给了他50块钱，说甭找了。老头子用怀疑的目光盯着我看了半天，又盯着手里的钱看了半天，看我不像好人，一定以为我给他的是张假币。

抽完一支，又到咨询台问了一遍，穿职业短裙的女同志一脸不耐烦，让我到一边耐心等着。我站在原地转了几圈，心里激动万分，往里踮脚张望了半天，仍然看不见半个鸟影。暗骂自己一点也没有大丈夫威武不屈的骨气，真他妈没出息。

刚跟李露谈恋爱的那时候我也是这么没出息。大三那年秋天，李露回家住了几天，我好像一下子丢了魂儿一般，每天跟老大、刘川一块打牌、抽烟、喝酒、踢球，过得百无聊赖。每天晚上李露准时给我打电话，告诉我她母亲的病恢复的情况，然后耳语温存一番。

我问她：“想我吗？”

“嗯……想”李露说。

“哪想？”我有些下流地问。

“浑身都想，尤其是……”李露故意逗我。

李露话语呢喃，撩人心弦，每次挂了电话，我总被挑逗得胯下雄起，久久不能平静，只好对着水龙头恶搞自己。一周之后的傍晚，李露从老家回来，背着背包在楼下喊我，当时我正在床上躺着看书，听见李露招呼我，赶忙穿着大裤衩子，趿拉着拖鞋窜到楼下，兴奋地抱着李露又啃又摸，李露一边挣扎着，一边偷偷摸着我的裤裆说我：“你这个大坏蛋，一看就知道这几天没想好事儿！”

大学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在李露面前，我一直显得很没出息。离开一分钟就会疯狂地想她，吃饭、看书、睡觉、踢球、逛街、游泳、跑步我都愿意有李露在陪着。确切说，李露就像我的主人，主宰了我的一切，她做任何事情的时候，我都愿意像只忠诚的小狗一样，守护在她的身边。我为这场恋爱在寝室人面前脸都丢光了，老大笑话我没骨气，一辈子没见过姑娘，还那我比作被削了老二的司马迁。刘川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不见李露像绵羊，见到李露成色狼。我承认，当时我疯狂地爱着李露，爱她香气袭人的长发，爱她娇媚如花的身体，爱她的眼睛，爱她的鼻子，爱她的嘴巴和舌头。我一直搞不懂，除了李露令我痴迷的身体之外，这一切是不是证明我同时正在疯狂地爱着这个姑娘呢？那个秋天雨水特别多，秋雨绵绵，凉风阵阵，在多少个夜晚，我是念着李露的名字入梦呢？

李露明显比从前瘦了很多，脸颊紧绷，眼带低垂，浑身上下只剩了皮包骨头，肩上背着沉重的包裹，里面鼓鼓囊囊，不知道装了些什么东西。李露远远地走在人群后面，我仍然在人潮中一眼认出了她。

分开人群，我冲上前去，紧紧抱住李露瘦小的身体，就像抱着一个刚刚诞生的婴儿一样小心翼翼，我说：“李露……”然后突然间，泪如泉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李露浑身冰凉，把身体像树叶一样紧紧贴在我的身上，抽泣着说：“我以为……我以为……你再也不要我了！”

仿佛隔了漫长的冰河世纪，从车站走出来那一瞬间，恍恍然时光倒退，往事纷纷涌上心头，穿过时空的隧道，我又看见当年那个清纯美丽的李露，她穿着一袭迷人的长裙，在月光下翩翩起舞，我在一旁乐得不可开交，心中暗想：“就算你跳得再好，你也迟早是我的人！”

“回家吧！”李露终于说。

回到家，婆媳俩人见面，又是一阵难过，边说边哭了半天。我妈特意炖了几斤排骨，还做了拿手的“木瓜炖雪蛤”，馋得我坐在沙发上直咽口水。我妈一直说李露太瘦，需要好好补补，每次回家总是为我们搞一大堆鸡鸭鱼肉，吃的我跟李露满嘴腥膻味，跟我接吻的时候特别不方便。

饭菜上桌，李露坐在我对面，不敢动筷子，羞答答地瞥我，眼里泪水又要往外冒。我妈在一旁干笑了几声说：“都是一家人，倒显得见外了！”我妈破例给我拿了瓶啤酒，启开后先给李露倒了半杯，又让我自己满上。说：“喝点喝点吧，今天是个高兴的日子……”

李露酒量不行，喝两口就说不喝了，把酒倒给我。我一口气灌完一瓶，头还真有些晕乎。借着酒劲悄悄贴到李露耳边说：“娘子，我先回房休息，等着你洞房花烛啦，你洗洗速来！”

李露面带娇羞，狠狠地在我胳膊上拧了一把。

婆媳俩久别重逢，知心话说起来没完，吃晚饭又闷在屋子里叙旧去了。剩下我一个人躺在床上，穷极无聊，给我姐打了个电话，告诉她我跟李露破镜重圆，让她放心。我姐基本上跟我妈意见一致，让我要汲取教训，好好善待李露，否则的话一定对我不客气。然后让我姐夫接了个电话，我姐夫最近升任区域经理，工资比原先翻了一倍，福利待遇也跟着涨上去，上个月出差去了曼谷，回来后给我姐带了把象牙梳子，我姐激动不已，不顾我当时孤身一人的处境，对着电话跟我吹嘘了半天，让我特别失落。

跟我姐夫聊了会儿，听他滔滔不绝地侃了半天胡兰成和张爱玲，我姐夫作为一名医药代表，最近不研究营销，转而对婚外恋产生了浓厚兴趣。我硬着头皮听他说了一会儿，然后低声说：“姐夫，最近手头有点紧，能不能先借我5万块？”

我姐夫果然大方，问都没问我，立刻让我发个卡号过去。

倒是我自己忍不住，悄悄告诉他说：“姐夫，最近我要做一宗大买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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