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才应道:“进来吧。”
秋竹帮着管家开了门,门槛有些高,管家不小心绊了一下,一个没踩稳,身子就要往前倒,秋竹手疾眼快的扶住了他,那一摞书却落了个满地,闷响声吓了涟幽一跳,她从凳子上起身走过来:“管家搬这么多书做什么?这么多,也不喊个人帮忙。”她蹲下身子去收拾,书都新得很,有几本是她一直想看却没找到的。
管家谢过了秋竹,扶着门框站住,喘了两口气,下巴上那一小撮花白胡子颤了两颤:“这不要过年了么,府里忙得不可开交的,哪里还叫得来人。”他说着,已经缓过气来,忙撩了袍子蹲下身帮着收捡:“四夫人你坐着,小的与秋竹来收拾就好了。”
涟幽也不勉强,将自个儿清好的几本大书抱起来放在桌子上:“这些书都从哪儿来的啊?”
“大夫人收拾书房时挑的一些,听说您爱看,便叫小的送过来。”
“多谢大夫人了。”涟幽听说是简若曦择的,便随手翻开看了一点,暗道没想到简若曦也是一个爱看书的人?挑的书,倒都合了她胃口。
管家还没说话呢,门外边便听到一个女声道:“不用谢我,妹妹你喜欢最好了,反正放在书房没人看也是落灰的,不如放到妹妹这儿来。”
涟幽与秋竹皆是诧了一诧,这声音,真是太熟悉了,熟悉到听到这声音涟幽就有了一种反射性想关门的冲动,但是已经来不及了,那人已经出现在门口正要迈过门槛进来呢,涟幽只好福了福身:“大夫人。”
简若曦拎着裙子进来,眼睛往正吃力的弯腰收拾着地上的书的管家瞥了一眼,后边儿的小四子不等她眼神飘过来就凑过去帮着收捡,麻利的将那些本书胡乱的一摞,搁在桌子上:“我来,你们出去吧。”
管家直起身子,向简若曦与涟幽拱了拱手,走了。秋竹不动,看向涟幽,见涟幽点头,这才不情不愿的挪着步子出去了,待小四子也出去了,简若曦脸上傲凌的气场就像忽然被谁拔了塞子放了气一样,瞬间软了下来,换上一副狗腿般的笑脸:“昨日里听说妹妹身体不适,可是因着天寒着了凉?找大夫看过了吗?”
涟幽只觉得头又开始隐隐作痛了,抬手揉了揉太阳穴:“多谢大夫人关心,只是夜里没有睡好,不用看大夫的。”
简若曦脸上的笑意又深了几分:“那便好,妹妹出去散散心也是好了,只是莫要让自己病着了。”
涟幽不说话,拿着鸡毛掸子去掸书面上的灰尘,简若曦见她不搭腔,自讨了个没趣,也浑不在意,她今天似乎也没什么心思在这墨迹,便直接道明了来意:“宫里传来女皇旨意,后天要在太极殿办年宴,邀请京中大臣,皆可携带两位家眷,老二老三两位妹妹都是小户人家出身,在府里总没什么体统,若是叫她们去了,大殿上闹出什么笑话,老爷面子上也过不去,老爷也是这么个意思。”她停了停,打量了涟幽一圈:“你到时候好好收拾收拾,随着一起进宫吧。”
涟幽诧异她今日怎么如此直接,心里倒是欢喜,颔首道:“好。”
简若曦异乎寻常的没有立马接话,涟幽也不去管她,自顾掸着灰,最后简若曦终究还是没憋住,道:“记得穿得好看点,别又穿这么素的颜色。”
涟幽疑惑的看向她,她似乎也发觉到了什么,硬邦邦的补充了一句:“免得落了我的面子,要知道去那儿的人都是官家夫人。”
涟幽抿唇,无奈的又应了一句:“好。”
简若曦在那站了一会儿,沉默的气氛尴尬得连呼吸都变得沉重,简若曦笑脸垮了下来,跺了跺脚,一扭头,走了。
涟幽莫名其妙的看了一眼她急匆匆的背影,心想自个儿又是哪里惹着她了,但也只是一念瞬过,转眼便抛之脑后,将桌上那些书一本一本的在书架子上按照分类摆放好。
秋竹见简若曦一脸不开心的拍开院子门就走了,连步子都带着风,倒是吓了一跳,连忙往屋子里去,见到涟幽正好好的在摆书架子,这才定下心来,道:“夫人,大夫人没对您怎么样吧?”
“她能对我怎样啊?”
秋竹将挂在手臂上的衣裳放在衣柜里,嘴里絮絮叨叨道:“婢子看那大夫人就是爱财如命的性子。”
涟幽蹙眉:“背后莫说他人闲话。”
秋竹不乐意道:“本来就是啊,她日日来咱们屋里对夫人您献殷勤,不就是瞧上了夫人您那个随身的梳妆盒子么?!”
涟幽不爱听这话,知她是为自己抱不平,也不好说什么,只好道:“你在外面冻了这么久,去炉子那边暖暖吧,手动冻红了,可别冻坏了,这些话,日后莫要再说了。”
秋竹见她神色不大好,也不再敢吭声,依言去炉子那边烤火,倒是涟幽看着镜子前的盒子,神思恍惚。
☆、三十四
商青曳住的地儿,以前叫参星宫,那时候商朝除了皇帝与丞相外,还有一位万人之上的大祭司,主掌的便是这参星宫,参星观势,但凡朝中有重大事件时,掌权者总会先过问了大祭司再做决定,大祭司的权威在商朝鼎盛隆望,后来商郢独掌大权,便下旨废了大祭司一职,称星象大势纯属胡言乱语妖言惑众,参星宫便冷清了下来,如今已鲜有人能记起曾经参星宫的辉煌,简直就是国中之国,宫中之宫,参星宫之人因着帝王倚重,什么好东西总是第一个送到参商宫里,商郢废除大祭司之职也是经过了好一番波折,顶着掀天的巨澜才成功,只是不知什么时候竟成了商青曳的寝宫。
商青曳拽着林之落的手一路小跑,林之落手上提着灯笼一晃一晃的,快到参星宫门口的时候也不知是谁把一盏灭了的灯笼扔在路中间,商青曳只顾着跑没看脚下,被绊了一下,她叫了一声身体便往前倾去,好在后面的林之落反应迅速的稳住脚步手往后一拽一把将她捞了起来,商青曳紧紧贴在林之落身上,林之落正想蹲下身子去看看商青曳怎样了,忽觉得肩上一凉,耳边传来衣帛撕裂的声音,一枚透着寒气的飞镖从她肩上飞过,林之落脑子还没反应过来,手已经先一步将商青曳的头压下去,那枚飞镖便贴着商青曳的头发过去,消失在夜色中,只听见一声闷响,似乎是钉在了哪一棵树上。
林之落心中一警,倏地站直扭转身子,一只手搁在后面商青曳的后脑勺上,另一只手提着灯笼警惕着周围,商青曳的脑袋紧紧贴在她的腰上,手有些发抖,本来是想抱住她的,却担心妨碍了她,手在她腿上环了一圈又放下,无措的垂在腰侧,小声的喊:“驸马…”
林之落轻轻抚着她的脑袋:“我在,别怕。”
不知怎么的,本来还紧张得不得了的,突然就定下心来,商青曳不再说话,四周安静得吓人,除了林之落手上那盏灯的微弱光线晃晃悠悠和远处参星宫隐隐约约的烛火外再无半点光亮。人在全神警惕的时候一点风吹草动都放大了无数倍,林之落眼睛不停的扫视着周围,身侧传来树枝断裂发出的“磕嚓”声,一道破空声随之传来,林之落猛了将灯笼往左侧一扔,里面的火苗转瞬即灭,最后只看得见一点寒芒,林之落扔完灯笼再不敢耽搁,一把搂起商青曳朝参星宫的方向飞快跑过去,她只习过一些粗略的拳脚健体,但若真要与会家子对上,半分胜算也无,更何况是一个躲在暗处的不怀好意的人,现在唯一的路便是尽快赶到参星宫或者夜晚巡逻的侍卫军听到动静赶来。
林之落想得很好,但是那暗中之人却一点儿也不想让她如愿,细长的软剑如银蛇一般迎面窜过来,杀得林之落躲闪不及,幸好她绊了两步,那剑刺偏了,割着左边颈侧过去,林之落反应过来,趁那人还没变招赶忙往右一侧身子从那人身侧擦过,那人反应也是极快,林之落正好撞在那人的手上,很细该是女人的手,就是细得骨头能硌死人,冰凉冰凉的。
那人手上没用力,但是怎么也挣不开,商青曳张嘴就要去咬那人的胳膊,那人却好似早就察觉到了,扣在林之落肩上的手一松,就要去抓商青曳,林之落心都提到嗓子眼了,哪能让她得逞,抱着商青曳的手一松就要将她往外扔哪知商青曳紧紧搂着她脖子不撒手,她急得直接抬起手去挡,两两相撞之下林之落只觉得腕上一痛,就要叫出声来,硬生生憋住了,另一只手掰开商青曳急急道:“走,往参星宫!”
商青曳落在地上,不肯走,那人似乎盯准了商青曳似的,不抓到商青曳不肯罢手,撞在林之落腕上的手往下一压,直接将林之落的手掰断了,又要去捉商青曳,林之落顾不上其他,脚步一跨就挡在了商青曳身前和那人正面交锋,这时候隐隐能看见那人的半张面容,细眉如柳绦,眼尾有一抹勾起,她还没来得及细看那人的剑便劈了过来,林之落支绌的应着,只过了三招便被那人一掌拍在肩上,连退了好几步,嘴里涌起一股锈味。
那人见她退了,身形一闪来到商青曳身前,指如鹰爪,林之落连忙就要去拉商青曳,终究还是慢了一步,那人轻巧的扣着商青曳的肩膀一拉一扯便将商青曳提了起来,商青曳叫了一声:“驸马!”语气中隐隐有着哭意。
林之落手还伸着,喘着气问:“阁下是什么人?”
那人看了一眼林之落,目光复杂而隐晦,声音很低,带着点浑厚:“帮你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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