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集困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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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道是寒冷与潮湿的，

都伯林被阴霾雾气笼罩的冬季，每一年都不变。

行走在上面的人，却每一年都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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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克的车子停在酒馆后面这条狭窄的街道上。

他昂靠在座位上出神。

车内密封的绝对，他本不应该感觉到外面沉重阴冷的寒气。

他闭上眼睛不愿意回想他到底做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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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厢内还留着不久前的余韵。

似乎有什么心愿就这么达成了。

可他不觉得快乐。

没有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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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时候有一种悲恸，是人生残酷的面容。

不知道方向时，会迷惑。

找到了方向，并非就是幸运。

明明知道今生最幸福的地方，

却断送了走过去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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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知道’

原来这是个绝望的词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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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克慢慢将头侧向车窗，看着僻静的街道。天色暗下来后，有了一些匆匆回家的行人。

一个年青人哆嗦着奔跑过气温骤降的街。他身后两个老人共同包裹在一件大衣里，依偎着抵御忽至的寒冷，从容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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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

是为了惊涛骇浪挥霍生命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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抛开绚丽的外表，在历尽世事之后，如果还要在一起，会只是为了当初的爱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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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每一个人，

就算在明知道结果的情况下，也宁愿去走这一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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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唐的、放肆地，

宁愿做着最愚蠢的人，

宁愿做着最可恶的人

宁愿到最后，把自己和爱一起都碾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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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来不可能有完美，

只有是否尽情了。

尽情地成全或尽情地毁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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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爱于人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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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要的是你本身呢。”只是你本身，不是谁的替身。

你会给吗？

马克想到这里便笑了，为什么要在那种时刻说这种话。那么肯定地说他根本就不肯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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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不是因为渴望，

那是临死前的困兽，最后的还击。

对爱最后的还击。

在那片从来都不眷顾他的战场上。

让心死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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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亡来临后，一切都平静了。

马克打开车门悄悄地下车，悄悄地从隐藏在这条街上的后门潜进酒馆。

他静静地躲在黑暗的一角，看着凯文独自吃晚餐、独自拆掉伤腿的支架、独自艰难地沐浴、独自收拾行囊，一件一件地装进去又拿出来。

他的枪放在床旁的小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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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克忽然扑过去，把凯文面朝下按在床上。

凯文条件反射地去摸他的枪，枪却被身后的人抓起来顶在他腰上。他一言不发，安静地等待着。

马克慢慢放下枪抱紧凯文：“为什么要惊慌，除了我还有谁能让你毫无防备。”

凯文默不作声。

马克把他翻过来，凯文眼睑低垂并不看他。

马克把床上的皮箱踢到地板上：“你有多少要带走的东西。收拾了三天，还没收拾好吗？”

“~是。”

“你怎么舍得走，你还没有用尽最后的热情。”

凯文咬住嘴唇，脸上的情绪一闪而过。

马克拥住他说：“你为什么会一直平静，现在我明白了，你知道我终是要回来。”

凯文情绪起伏起来。

马克把头埋进他的胸膛，慢慢地静静地抽泣：“我不是不想放弃，不是不想……”

“不要说。”凯文轻轻地打断他，不要说明。不要对我说明。

我不要这么明白你，

不要这么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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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必须找到来时的路。

尚恩开着车狂奔，在深夜的街道上。

他不想入睡，他不知道那些无意识的时间里，他做过了什么。也许只是象一尊僵尸一样在街上行走。

可如果只是在街上走，他的枪就不应该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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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恩十二无声地打开门象幽灵潜进房间。

下了马克的车后，他在外面游荡了两个小时，在公寓外面静站了60分钟，在楼梯间发呆了30分钟，在房门前面壁了20分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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