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啥呢你这是？”孙老汉的声音有些尖锐，一大把年纪了，听起来很像电视剧里演的公公角色。

王叔哈哈一笑：“我看你半天没吭声儿，以为你脑袋被石头砸了！”

孙老汉没好气的转过头，看着李浩道：“你个死王八脑袋才被石头砸了！”王叔见孙老汉也望着李浩，顿时疑惑道：“老孙，你有啥要说的？”

孙老汉不理王叔，对着李浩道：“小子，俺老孙也告诉你句实在话，这女人靠得住，母猪都上树！别看电视里演什么情情爱爱的，说起来男人就得多弄钱，不然女人跟了你要这要那的，到时候你没钱买，估计也就飞了！

老孙我活了大半辈子了，看得也开了，当初我娃他妈生了娃就跑了，她们家还骗了我5000块的彩礼钱！去问女方家里要，对方还反咬一口，说我对他们女儿怎么怎么的，所以决不退钱！

我老孙挣这点钱我容易嘛我！最毒妇人心啊，你小子别怪我没给你说过！”孙老汉也是戴着顶红色安全帽，一张脸漆黑一片，望着前面发呆起来。

李浩微微一楞，似乎他心里最脆弱的部分被人捅破，鼻子一酸，忍不住流出了泪水，喃喃道：“不会的，陆雪不是这样的人！”

张青帆见李浩开个玩笑都开始认真，不由得好言相劝：“小李子，我看世事无绝对！你怎么像个娘们儿似的，说哭就哭起来了？”

李浩抹了把眼泪，他真的好怕，怕自己的努力白费，可又怕她，没了自己的钱后，她会过得怎么样？想到这里，张开了嘴似乎说不出来话：“我…我…我不知道。”

王叔和孙老汉都怪异的看了眼李浩，不再说话。

这时，老吴从洞壁的拐角处走了进来，满黑脸的笑容，大声道：“我们装了7车了，呵呵，现在可以等炮工下来打炮了，要不我们先上去？我可不敢等他们打炮！”

王叔微微一笑道：“我们看小李子怎么说杂样？”

张青帆望着李浩道：“你小子千万别说再装啊！！我都要累死了，晚上我还得去城里的发廊转转呢！”

李浩早已经累得腰酸背痛，再也无力！心里面也赞成老吴和张青帆的建议，一听王叔这么说，不由得望了过去，只见戴着安全帽的王叔对着自己笑着点了点头。

当下揭开头上的黄色安全帽，抹了把湿透沾在一起的头发，微微有些模糊的眼睛里面似乎看到了陆雪，似乎无力的手微微有了力气，可以忘掉贴在腰背上的疼痛！李浩真得很想歇一歇，但如果不努力的话，一个月挣不了几个钱！沉默了良久后说道：“挖！”

王叔呵呵的笑了声：“老吴一起歇会儿吧，等下就开工了！”老吴笑了笑：“真tm不是人干的活，等老子那两个娃出息了！老子也去养养老，整天窝家里，老婆孩子热炕头，多舒服！”

这个班的人全是陕西人，还有一个班大部分是四川人，炮工有湖南湖北的，还有些地方听都没听过，只不过李浩只知道大概的省份而已。

大概过了半个小时之后，李浩等人纷纷戴上早已漆黑的手套，拿起专门挖煤的那种“钉靶”（属于等腰三角形的锄头，前端较小，后面较宽），对着脚下的铁簸箕开始挖起煤来。

刚刚一会儿，李浩的浑身都开始冒出了热汗，身上粘粘的很不舒服。双手开始变得越来越没有力气，后背和腰酸痛的厉害。

张青帆抱着铁簸箕将煤倒进手推车里面，望着李浩的模样笑道：“我说你，直接下班不就得了吗？干嘛要这么累呢？”

抹了抹额头上的热汗，李浩笑着使劲抱起了地上刚装满的簸箕：“我还不是为了多挣点钱，反正能多一点就多一点儿，比每次少挣一点要好些！”说着将抱起的煤块倒进了车子里面。

张青帆和其他四人没一点热汗，而李浩早已是热汗直流，戴着黄色安全帽的脸上，不断有漆黑色的水珠滴落下去。

这些对李浩来说，真的是不想再忍受的事情，可跟王叔他们一样，为了自己的亲人儿女们能过得好些，只有在这里出卖自己的力气。

炮工也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来的，反正洞内一直有“轰隆隆——”的噪音，几名炮工拿着大钻头，接上空压机的管子，然后对着洞内开始钻起了眼。如果是正规开采，可能不会出现钨丝灯点烟的事情，但这是私人小煤矿，李浩也是经过亲戚朋友介绍来到这里，对一些安全措施都不了解。浑身的热汗现在就像是不断线似的，一股接一股的冒出来，李浩不得不时不时的擦拭自己的额前，望着地上煤块煤渣使劲的扬起锄头，将铁簸箕装满，再倒进手推车里面。

手推车装满后，便和张青帆两人推着车往外面的洞口推去。这手推车极重，两人推着都有些吃力。不由得都使出了吃奶的劲儿。一步一步，使劲再使劲儿，只到看到洞口的灯光，李浩不得不打起精神，和张青帆慢慢的往上坡上推去。

“一、二、三！”张青帆叫出了合里的号子，每叫一声，李浩都使出吃奶的力气将车往前使劲的推，“一、二、三！”又是段不小的距离。

“一、二、三……”叫了大概十多声后，这铁皮的手推车才总算上了上坡，李浩掌着沉重的车把，和张青帆配合着前倾着身子一步又一步的将车推在路上。两人似乎都没了力气，所以就用推上坡的办法使力，不然这大铁皮手推车估计动也动不了，因为装满煤的车太重了。

“你们磨磨蹭蹭的干嘛？快点！”一声大吼传来，吓了两人一跳。

这是东北的一个炮工，说得是普通话。

按理说这些人管不到这些，相反这些外地人更喜欢欺负外地人，尤其是两人看起来都比较小，所以谁都喜欢吼上一句，似乎吼了之后，他们便不是这里干活的，而是发号施令的人。

张青帆在这里混得久，见这鸟人管这么宽，瞪着那炮工就准备向前冲去。这人身高有一米八几，高大得很！此时也是一脸凶相的瞪着张青帆道：“要你们快点就快点，那装煤的司机都催了好几道了！你瞪啥呀瞪？小心我削死你！”

李浩见张青帆就要冲过去，连忙拉着张青帆安慰：“算了兄弟，我们来这里是挣钱的，不是来打架的！”

说罢后，张青帆也狠狠的瞪了眼东北炮工，闷着声和李浩将装煤的车推到了外面，这里是一个用石头砌成的台子，下面则是一辆似拖拉机的车子，当地人似乎叫“嘎丝车”，反正当地人说话，李浩几人也听不大明白。

因为石台比较低，所以还得将车推到嘎丝车上面，然后再慢慢的将煤块倒下，还要一点一点的码好后，才能将车子再推进去。

待两人弄好后，再进洞里一看，另一辆车子都装上了半车，两人都没吭气儿。李浩是因为太累了，而张青帆则是因为刚才受了点委屈。

王叔见两人无精打采，李浩刚来没多久还说得过去，这张青帆怎么了？当下边挖边问道：“你们两个怎么了？”

李浩立即说道：“王叔，刚刚我们把车推到门口时，那个打炮的东北炮工无缘无故的呵斥我们！”说完将手一指，正对着在一边打炮钻眼的东北炮工。

王叔见张青帆果然臭着张脸，立即笑道：“小张啊，我们打工是来挣钱的，你只要别惹事，也不要怕事就行了！”

算了，还是劝张哥忍着点儿，大家在这里打工都不容易的！想到这里，李浩停下手中的活，望着正满脸怒气的张青帆笑着宽慰道：“要不今晚我陪你逛发廊？”

本来还臭着张脸的张青帆，听到这话忍了半会儿后，立即笑出声来：“我说你不要媳妇儿了？”

李浩见有了效果，嘿嘿一笑：“这不是拿我自己寻开心么？能忍了就忍了，王叔说得对，我们是来挣钱的，就算出了事，万一弄得身上受伤什么的不也是要花钱嘛！”

张青帆笑着点了点头，道：“得，算我怕了你了！那狗日的，哪天别犯我手上！”说罢往一边打炮的那东北炮工狠狠的望了一眼。

东北炮工似乎忽然间感觉到了什么，立即回头一看，两人的目光相对，似乎要擦出点火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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