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朗朗,群星失色。荷塘如染,蛙声一片。孙夫人独倚凉亭,沐浴在大好的荷风月色之下,恍惚间忘却了所有令人疑惑的人和事。
一位女子的轻快的笑声自背后传来:“凉亭赏月,独沐清风。娘真是好兴致!”
孙夫人一听脚步声就知道谁来了,故而并不回头。幽幽道:“娴儿就别取笑娘了。我如今是纠结难解,挥之不去,又有何闲心听风赏月?”
孙娴踏着邀花笛步,徐徐飘上凉亭,停驻于孙夫人身边,巧笑调侃:“娘竟然也有独愁难解之时,真是天下一奇啊!”
孙夫人知道女儿是想安慰自己,毕竟丈夫和儿子上阵打仗,没有一个作为妻子、作为母亲不担心,不忧心的。可孙夫人心里却不止这么一个心结,只听她问道:“娴儿,我们是否有必要调查一番慕云的来历?”
孙娴听罢,顿时“咯咯”笑出声来,她揶揄地瞟了瞟孙夫人的腹部,装作一脸奇怪地问道:“四弟的来历,您不是该比谁都清楚吗?”
孙夫人自然听得出孙娴的意思,顿时也觉得自己的问法好笑。她笑着摇了摇头,问道:“娴儿,你莫非就一点儿不曾怀疑慕云?”
孙娴俏皮地眨了眨眼睛,道:“既是四弟,何必怀疑?难道他懂事了,有思谋了,不是件好事吗?”
孙夫人眉间轻合,摇头叹道:“变得太快了!娴儿,娘实言相告,自从慕云第二次醒来,你说他有所变化开始,我便心有疑惑。后来他又有祠堂论史之识、顺势从军之智和‘一刀两段’之思,虽未显大用之才,但也绝非泛泛可比。能有此等才识,不是一两日之功!所以,我有些怀疑这个慕云,到底是不是我的儿子!”
“嗯……”孙娴扶栏望月,眼睛里依然是那种俏皮可爱的光芒:“难道您以为您的儿子,只配做心智孱弱之辈?”
孙夫人听出孙娴话里有话,转眼看着孙娴问道:“娴儿,你有何想法?”
孙娴脸色一正,也转过脸来看着孙夫人道:“娘有没有想过,四弟以前是故意隐忍,如今失忆,方使其才华外泄?”
孙夫人一愣,问道:“若如你这般说来,他以前为何要隐忍自己的才华?”
孙娴道:“有两种可能,一,其志不在沙场,不在朝堂,只在市井小民之中!”
孙夫人大为诧异:“怎有这种可能?学成文武艺,贷于帝王家。古来才学之士,无不以出仕任职为荣。为何他竟不愿任官任事?”
孙娴笑道:“人各有志,岂能天下皆同?”
孙夫人点了点头,多年里协助夫君打拼,接触的多是这类人物,搞得连她自己也以为天下人都在为名利爵禄奔波忙碌了。她问道:“第二种可能呢?”
孙娴顿了一顿,良久才有些语气沉重道:“我们孙家,爹已年过半百,家主之位,总要传于后人。爹仅有嫡出四子,大哥和三哥战死沙场,未来家主之位,只在二哥和四弟之间!若四弟以往锋芒内敛,是有所企图,那他所能图最大之事,莫过于此!”
孙夫人心中一寒,问道:“你的意思是说,他想在最关键时刻,给你二哥最致命一击?!”孙夫人知道,这在世家大族,兄弟相忌,平常的很。但陡然发生在自己身上,她也总觉不是滋味。
孙娴尴尬一笑,见孙夫人脸色不好,忙圆话道:“呃……当然……也可能是四弟担心自己过于展露才华,会引起二哥猜忌,故而自安自保……”
孙夫人怒道:“胡说,敬云的心思虽然很沉,但也绝非嫉贤妒能之人。他弟弟有才华,他只会为他高兴!”
孙娴忙道:“娘,您别生气!女儿也只是猜测,并无实据!何况他如有对付二哥之心,又有如此机谋,就该早早培植实力才对!可据我所知,他所结交的都是些胸无大志的鸡鸣狗盗之徒。所以,我倒宁愿相信我的第一种猜测。即使他真有此心,将来只要我们控制他的力量,兄弟阋墙的悲剧应该不会在我们孙家出现的!”
孙夫人脸色阴沉得厉害,冷声道:“这小子当真有此阴谋,我们一定要小心防范!家族的兴亡皆在我辈之手,必要时刻,我不会有妇人之仁!”孙夫人久为夫君谋划,杀伐决断更胜男儿。他虽然溺爱自己这小儿子,但果真威胁家族安全,她也能忍得下心从重惩治。
“娘,这些话现在说来为时尚早!”孙娴见孙夫人当真怒了,连忙劝道:“其实,我看四弟性情喜动,不耐拘束,此等心机很难出现在他身上。自他醒后,虽奇思不断,妙语连珠。但终究思虑不周,好图表现!也不像是那般阴沉可怕之人啊!”
孙夫人怒气这才有些平息,叹道:“但愿如此。娴儿啊,娘其实也很害怕啊!”女人便是如此,刚强过后,总是柔弱。她转过身去,泪水盈眶!
孙娴忙转移话题道:“其实娘怀疑四弟身份,也很有道理,您说他有没有可能是罡帝派来的卧底,真正的慕云在陛下手里?”
“嗯?”孙夫人眼中精芒一闪:“此事大有可能!毕竟现在的慕云与过去的慕云想比,才学高过不止一筹!陛下又正在想方设法根除齐王势力之时,以假慕云来卧底,绝非妄语!真是如此,我可怜的慕云……”孙夫人不由得忧心又起。
孙娴忙道:“娴儿有一计,可知真假!娘愿意一试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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