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儿，你……很想家？”

蝶儿按在孙慕云肩上的纤指一滞，但又很快活动起来。她并未答话，但从她按压的力度稍增可以看出，孙慕云猜测不差。

孙慕云微微一笑，道：“这样吧，蝶儿，如果能得闲暇，我准你回一趟老家！”

孙慕云本出自一番好意，但蝶儿却似乎会错了意。只听“咚”地一声，她又跪倒在地，连声哀求：“四公子，奴婢知错了。求四公子不要赶奴婢走！”

“怎么又来了？”孙慕云抚额，大呼头痛。他连忙站起来，就欲跳出浴桶去扶蝶儿，谁知他还没做出跨步的动作，蝶儿那边已传来一声惊天动地的尖叫，一颗小脑袋死死地叩在地上，再也不愿抬起来。

孙慕云已是牢骚不已，心想她这个丫鬟简直比自己这个公子还难伺候：“这回又出了什么状况啊？”孙慕云刚说完，突感腰间什么东西一滑，胯下一凉。孙慕云顿时清醒，连忙又缩回浴桶之中。哆哆嗦嗦地傻笑道：“这这这……这……我不是故意的……你你你……可千万别误会啊！”

“奴婢……奴婢……不敢误会公子！”蝶儿极为害怕，小脑袋粘在地上，说话也是哆哆嗦嗦。

孙慕云的嘴巴一张一合，这小丫头居然答了句这样的话，他当真是再也说不出话来了。

哭笑不得的孙慕云，只好招招手，道：“蝶儿啊，你还是起来给我继续洗吧！”

时间就这么分分秒秒地过着，孙慕云始终不敢对蝶儿做什么。而蝶儿也躲在孙慕云背后，始终不敢转到前边去。孙慕云的背几乎被搓掉了一层皮，浴桶里的水也渐凉了。他想磨了这么久，自己背上第二十五节椎骨处的胎记应该已经得到证实了吧。

于是他道：“蝶儿，我看这水都冷了，要不就别洗了，都睡去吧！”孙慕云终于明白，做不来的事即使再勉强，也还是做不来。还是留下自己的名节去见杨思思吧！

谁知蝶儿这丫头似乎总是要把孙慕云的意思曲解了才痛快。一听孙慕云这么一说，她脸上的香韵立马更显红艳！于是羞羞答答，蚊声低应：“是……”

孙慕云心中一愣，这声音不对啊！他连忙转过脸一看，蝶儿又回到了低垂着小脑袋的状况。孙慕云大是郁闷，这个要给自己作通房丫头的丫头，自己竟还没真实意义上看清楚她的长相，看来是上天也同意自己不碰她了。

孙慕云叹了一口气，看她那模样一时半会也不会抬起头来了。于是从容地站起了身，踏出浴桶。离去时搅乱的水花激起哗哗地声响，也震碎了蝶儿刚被微风拂过的心湖，于是她更加羞迫，头低得更低了。

而孙慕云却更加郁闷了。因为跳出浴桶的他陡然发现，自己方才脱下的衣服竟然找不到了！于是他尴尬之余，连忙对蝶儿预警了一声：“蝶儿你千万别抬起头来啊，千万别太起来啊。你要是抬起来了，你这辈子可就完了，可别怪我不提醒你啊！”

蝶儿也不知是理解能力太差，还是生来就喜欢误解孙慕云的意思，一听孙慕云说自己一旦抬头这辈子就没好日子过了，竟然楚楚可怜地哭了起来：“四公子，蝶儿知错了，蝶儿一定不抬起头来，求四公子不要处罚奴婢！”

孙慕云简直要怀疑这丫头是不是有智障，完全无法沟通！他盘数着自己初来碰到的家里几个人物，姐姐善谋，母亲善断，父亲雄武，二哥听说也十分优秀。自己在这个社会更可算个天才，怎么这些跟着伺候的下人，像是完全没沾染一点儿孙家的底蕴灵气呢？

其实孙慕云倒也能理解蝶儿，此时的世家大族，可决断家族奴婢的生死。蝶儿小心翼翼，乃是自然之理。更何况反过来想家里几个主人，孙夫人决断凌厉，姐姐计谋百出，父亲威凛霸气，对此三人这些奴婢岂能不惧？

只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而蝶儿表现出来的可恨之处令孙慕云不由得大伤脑筋，因此此刻的孙慕云实在泛不起多少同情。于是轻声道了句：“好了，我没怪你。我先回房去，你给我找两件衣服来吧！”说罢便摇着头回到自己房里，打散被子，便缩了进去。

“古代的丫鬟都这个样子的吗？”孙慕云仰卧在床上，心道：“娘和姐姐怎么这么没眼光，挑了这么个傻妞给自己啊？”

被蝶儿这么一闹，孙慕云对蝶儿可谓彻底死心了。什么通房丫头，她有什么特殊使命，都不管了！既来之，则安之，她爱怎么样怎么样去吧！于是心一横，闭上眼睛，呼呼大睡。

“四公子，衣服准备好了！”蝶儿推门进来，却见孙慕云已经倒头大睡。于是她又试探着唤了一声：“四公子？”

孙慕云依然没有反应。蝶儿只好轻手轻脚地走到床边，将衣袍放置在床头，又轻轻地唤了一声：“四公子？”这一声明显有些颤音。

见孙慕云依旧呼吸均匀，蝶儿眼睛里神色渐渐乱了起来，时过良久，她突然从袖口掏出一方红帕，自言自语：“四公子请恕罪，此乃夫人和小姐之命，奴婢不敢不从！”

她又轻轻咽了口口水，继续言语：“小姐说，四公子不能闻兰花之香。若是闻了，必然咳嗽不止。虽然蝶儿相信您便是四公子，但小姐有命，我若不从，夫人便要打断我的双腿……可蝶儿不敢在公子面前造次，请四公子饶恕，蝶儿只能选在此时。这方香帕便是小姐所授，公子真伪与否，尽在此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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