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一桌摆在大厅左侧的一角，距离高高在上的玉阶亦是最远。

好位置早被其他嫔妃挑拣光了，我就着剩余的位置坐下，正好正对着大门口。坐在我旁边的是曾在钟粹宫见过一面的采女。她安安份分地缩在角落里，头一直低着，见我坐到她身边，她惊愣地抬起头。出于礼貌，我朝她点了点头，她惊慌地想站起来，向我行礼。我及时地按住了她，赶忙把目光转向别处。周围的人似乎都没有注意到我们这边的异样。在这一桌还有老熟人，程玉盈。她挑的那个位置虽不算最好，但也是中等以上的，斜侧着那个最高位，想来这段日子过的还算不错。她依旧是一袭淡黄色的长裙，身上的饰物简简单单，脸上挂着淡淡的合宜的微笑，与坐在她两旁的嫔妃相比起来，更是显得清雅如菊，一下子就吸引来众人的目光，却又不显得过于突兀。她见到我的目光，微微向我示意，又和身边的人聊开了。

我又在隔壁桌见到了林雪梅的身影，她那个位置还算不错，但却是一个人清清冷冷地坐着。身旁的两人似乎都和她划了界限，离的有些远。林雪梅也不主动和其他人搭话，甚至连瞧也不瞧其他人一眼，眼底还有浓浓的嘲讽。她的身后跟着白可和另一个婢女，关巧燕却是没有来。白可弯腰不知在她耳边说了些什么，林雪梅脸上的清冷减淡了，嘴角还抿了丝微笑，但眼底的蔑视却更浓了。

我心底无声地叹了一句，目光从她身上转开。

陈丽倒是颇为安静地坐着，一双眼角却是不安分地四处瞄着。看到我，偷偷地朝我做了个鬼脸，朝顾思宜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后又端端正正地坐好。

“皇上驾到，昭媛娘娘驾到”

这是我入宫以来第二次见到皇帝。

跪下来的眼角余光瞥见，两人并不是并排进入大厅。皇上当先迈进大厅，而昭媛娘娘则微微落后一步。再后面鱼贯而入是随行的太监、宫女。

“平身吧”，皇帝的话刚落，一个又尖又细的声音紧接着宣道，“皇上有旨，今儿是大年三十，各位可不必拘礼。”

等众位都落座后，修仪娘娘缓缓出列，上前禀道：“皇上，今日是大年三十，臣妾特与姐妹准备了些节目，以助雅兴。”

“嗯，辛苦爱妃了。”

修仪娘娘拍了拍手，一群舞姬进入场中，音乐声起……

歌舞声中，觥筹交错，言笑晏晏，但都有些漫不经心，目光和心神都围着全场最尊贵的人打转。

坐在最正中的皇帝，今日没有着正式的朝服，少了几分庄重，却多了几分亲近之感。他歪坐在龙椅上，全身放松，嘴角噙了丝微笑，时而和身边的人说些什么，时而点点头，好像完全沉浸在这轻松热闹的节日气氛中。

我本不想惹麻烦，只想安安分分地呆到晚宴结束。但转念一想，这样何尝又不是引人注目，只好随着大流把部分目光分给高高在上的皇帝。

看了有一会，皇上大概觉得有些意兴索然，侧头和身边的两妃说了什么；昭媛娘娘放软了身子，懒懒地打了个呵欠，淡淡地道了句；修仪娘娘只是神秘一笑，应了句什么。皇上点点头，便不再言语，把目光重新集中在歌舞上。

没多久，歌舞退下，全场有片刻的安静。皇上转头看向修仪娘娘，“爱妃，接下来的节目……”

修仪娘娘起身，笑着道：“皇上，别急，你看，这不开始了。”

果然有若有若无的音乐声，由远及近，从小声到大声，由舒缓到急促，一个节拍、一个节拍仿佛踩在众人的心弦上，勾的众人的心一跳一跳的。

踏着一个个鼓点，场中的美人淋漓尽致地挥洒着、舞动着、旋转着。一个个挥舞的动作，是阳刚的力量和娇嫩的柔美的完美结合，狂放而肆意，但又不失女性的妩媚，举手投足间中道不尽绵绵的情意，诉不完无尽的风流。

“皇上，这个节目可还行？”舞毕，修仪娘娘侧头，笑着邀功道。

“嗯，还不错，有点意思”，皇上点点头，满意地赞赏道，“爱妃费心了。”

“皇上喜欢就好。吴才人，还不快出来拜见皇上。”

褪去刚才的豪迈之气，娇滴滴的美人盈盈下拜，“吴才人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万岁。见过两位娘娘。见过各位婕妤、美人。”不知是由于心情激动，还是刚刚才舞过一曲，她的胸脯起伏得厉害。

“平身，抬头回话。吴才人，刚才那支舞与平日所见似乎有些不同。”

“皇上好眼力，这支舞蹈确与平日所见有些不同。奴婢自幼随家父居住边城，观其舞蹈，自成一格，与平日所见有明显不同，但却不失活泼大方，遂费了些许心思改动而成。奴婢献丑了，还望皇上、娘娘及各位婕妤、美人能够喜欢。”

“好巧的心思，真真是个玲珑剔透的可人儿，皇上您说是也不是。姐姐也是善舞之人，可来指点一二？”

昭媛娘娘不屑地瞥了一眼面前的吴才人，冷哼一声，道：“妹妹，那姐姐可是实话实说了。吴才人的心思倒是巧的很，只是带着小家子气，不大登的上台面。边陲小城岂可与堂堂大国传承下来的多年舞蹈功底相比，真是个天大的笑话。妹妹以为呢？”

一席话说得吴才人的脸青一阵白一阵，修仪娘娘的脸色也不大好看。

“娘娘此话差异”，郭然郭婕妤断然起身反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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