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是不能直接背离他而去，而是她的手一直被他握着，包裹得很紧，她几乎一丝都不能动弹。很诡异的关系，她明明叫他的时候都很疏离，他对她的亲密动作她却也不排斥。

邱慕阳只觉得自己的耐心在慢慢地消磨光。

他凝视她许久，淡淡说了一句：“好。”

就放任她最后折腾一次，过了今天，她再没有自己决定行动的权利。

……

“不要跟我说这个，我们不是已经说好了吗？你还来找我干什么呀。”宋媛依明显不想面对她，急匆匆地躲开，收拾着自己的东西准备出院。

顾七夕在床边静静看她，忍着伤口的隐隐作痛，轻柔开口：“可是我询问过律师，没有你的存在，我们真的很难胜诉，没有当庭的对峙，怎么可能赢？”

宋媛依的手颤了一下。

“我不要对峙……我跟那个禽兽对峙什么！”她早就换掉了病号服，看起来还是以前那个没心没肺的小丫头，“夕夕我早就说过你不是我，换了是你你也没勇气的！”

顾七夕心里一点一点绝望，她终于开始懂得，她真的劝不动她。

“媛依，这场官司是为你打的……”顾七夕压下痛苦，隐忍着说出一句话。

“什么为我啊！”宋媛依激动起来，转身正对着她，“你问过我吗？你有顾忌过我愿不愿意吗？拿我的丑事去讨回公道，其实是因为你自己恨岳峰不是吗？你干嘛说是为我！”

安静的病房里有争执的声音，众人纷纷停下来看着里面。

如百合般轻柔地站立在原地，顾七夕看着宋媛依，眸子里的光芒一点一点黯淡。

宋媛依微微脸红，神情也很难受。

“夕夕……”她走过去拥抱着顾七夕，下巴搁在她颈窝里呜咽着说道，“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是真的没有勇气，我知道你都是为了我好，我也好恨，我更恨自己为什么那么没用，夕夕你帮我啊，你别放弃我，我真的想要他受到惩罚的……”

温热的液体撒在颈子里，顾七夕心里的滋味很复杂，只能轻轻拥着宋媛依，拍着她的背。

她能够理解她的心情，只是这样，她会走得愈发艰难而已。

不能预知的未来，其实最可怕。

“我尽量帮你，好吗？”顾七夕轻柔的声音里带了一丝沙哑，安慰着她。

夕阳满满地坠落，晕开的橙红色让她微微眩晕。

“还要继续吗？”邱慕阳低沉的声音里透着磁性的暖意，轻声问她。

他们没有开车，只是并排坐在后座上，看着窗外渐渐垂下的夕阳。那很美，美到让顾七夕能够暂且忘却那些罪恶血腥的事，她目光迷离，纤细的手腕垂在身侧，有些无力。

她知道，他问的是那场官司。

第12卷第96节：痛

她知道，他问的是那场官司。

“……要，”顾七夕轻声道，口吻宛若羽毛一般，轻柔中透着一丝坚韧，“我必须这样做，岳峰应该受到的惩罚远远不止那些，可是我唯一能够反击的事情只有这些，其他的我撼动不了他半分……很没用是不是？”

“是很没用。”邱慕阳接过她的话。

顾七夕微微受到一丝刺激，澄澈的眸子看着他，没想到他真这么说。

“宋媛依是吗？”他静静回忆了一下她室友的名字，“你曾经救过她，阻止过她自杀，现在帮她起诉，可是刚刚在病房里，她连你全身都是伤都没有看到——顾七夕，你真的，很没用。”

他嗓音很清冽很好听，悠扬中透着一丝魅惑，让人微微迷醉。

可顾七夕却被这样的话狠狠泼了一记凉水。

夏日的傍晚，车窗开着微微闷热，顾七夕却觉得自己的心都被他一眼看穿，很残忍的一针见血，她无法逃避，甚至无法回嘴，只能静静地承受。

是啊……连她都开始不知道，自己这么做是为了什么。

很奇怪的，她唇边绽放出一抹笑，很清新美丽，脱俗到令人心驰神往。

“好痛……”顾七夕纤细的手指轻轻抚摸着伤口，宛若受伤的小动物般自怜着，轻声说道，像是说给自己听般自语，“刚刚一直都没觉得，现在觉得好痛，我最近好像真的很容易受伤，以前没有觉得自己这么脆弱，稍微碰一下就受不了，以前也没有觉得世界很丑恶，看到哪里都是荒芜……”

她轻轻蜷缩在座位上，头靠上了邱慕阳的肩膀：“夕阳好美，可是也快落了……”

她的声音并不悲伤，只是淡淡地叙述，很平静安好。

邱慕阳的肩膀很宽很舒服，顾七夕不自觉地靠得紧了一点，一直到能清晰闻到他身上清爽的古龙水味，才恍然察觉自己在做什么。

那一瞬，她有点尴尬地起来，白皙的小脸微红，迎上他凝视过来的目光。

“那个……我可以靠一下吗？”她手撑着座位，小声问道。

——虽然现在问有点晚，可是她刚刚的确有点失态了。

邱慕阳从未觉得安静的时间这么美好过，她心无城府地看着他，像在乞求着一分信赖，冰冷如他，竟也无法拒绝。

大掌拉过她的小手，将她整个人揽入怀中，让她更舒服地窝在他怀里。

顾七夕更加错愕，她不过是乞求一个肩膀，却迎来一个怀抱。

她身形本来就娇小，在他的臂弯里显得愈发柔嫩美丽，他的胸膛很健硕厚实，顾七夕轻轻靠上去，听着大海般澎湃的心跳，柔软的头发散落在他怀里。黑与白，大与小，强势与柔弱，形成强烈而鲜明的对比，却又存在着异样流畅的美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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