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玉,真的只带一人?”
“恩,一人足矣。”如果可以,他甚至一个人都不想带,这里的一切,他都不想带走分毫,这里的一草一木,一兵一卒,都不应该卷入这场纷争,只是,终究还是需要一个人保护着他才能安全抵达玄武兵营的。
周子安也并没有坚持,如果这是你临走时的最后一个要求,我定然要遂了你的意。两年的时间怎么就那么快呢,快到仿如弹指一瞬,快到那个好不容易捧到手心里疼的人就要这么离开了。周子安从袖口里拿出一把青龙匕首,递给面前准备启程的人,“拿着它,以备不时之需。见此匕首,如见青龙国君。”
见此匕首,如见国君。青龙的子民如此,我也希望你如此,见到它,哪怕只有那么一瞬也好,我希望你能想起我。
离琛伸手接过来,细细抚摸着柄上的青龙纹路。抬起头来看到周子安满眼不舍的盯着自己,心口便也微微的疼了起来。“子安,那日你问我的问题……”还未说完,上下两片嘴唇便碰上周子安的拇指,一下一下的被轻轻摩挲着,面前的人微微一笑,“等你回来,再告诉我答案。”
两骑悍马,绝尘而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就连远处悍马奔跑被扬起来的尘埃早已落定不知几时,周子安才如失去灵魂般颓然转身回宫。可是不知不觉,便又绕到了漓湘阁。
竹林在,轻纱在,一切一切都在,却唯独少了那个弹琴的人。周子安慢慢走到离琛往日弹琴的石案旁,原本以为应空无一物,却发现长相忆静静的摆在那里,就像弹琴的人只是稍事离开一样。轻轻拨动了几下琴弦,清冽的琴声便在竹林中响起,如怨如慕,如泣如诉。
你留下了长相忆,是想告诉我,你会回来,还是,再不能归?
离开青龙都城,离琛便一路快马加鞭的向玄武军营赶去。再见到那个人,自己该如何?他不知道,不过无论怎样,于他,于百姓,他都不能让之前那些伤害再次发生。
一路奔波,风餐露宿,到达玄武军营的时候,离琛觉得自己只剩下半条命。守营的侍卫见两个生人,不由分说便绑了起来,送到中军帐,声称是捉到了奸细。晕晕乎乎中膝盖好像被人从后面踢了一脚,整个人便倏地跪倒了地上,微微平稳了一下呼吸,离琛抬起头来,眼前便出现了那个曾带给自己无限幸福和痛苦的人,端坐在案前,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自己。
心脏不受控制的扑腾扑腾的跳了起来,但跪着的人依旧保持着淡然的神色,冷冰冰的直视着那个英俊深情但也残酷霸道的帝王。
你还是来了。方景驰望着眼前那个一脸倔强的人,目光灼灼。你可知,来了,就走不了了?眼睛瞟过被绑着的手腕,绳子边缘微微现出些红痕。“松绑。”语气平静。“所有人都退下。”
不一会,整个帐内,便只剩下两个人,气氛压的人喘不过气,离琛稍稍活动了一下手腕,抬头看着那个高高在上的人,还是从前的样子,为什么就能做出如此残忍的事情呢?
“云公子所来何事?”冰冷的语气,仿佛在问一个与自己毫不相关的人。
“退兵。”
“不可能。”
“就算不退。”跪着的人并没有放弃,“也不要再伤害无辜。”
“离琛。”方景驰起身,几步便跨到少年面前,“我为什么要听你的。”当年,你说离开便离开,你可曾为我考虑过分毫?你可知我有多伤心,多痛苦?
现在的方景驰早已不是那个单纯疼爱自己的人,虽然早已预料到,离琛的心里还是难言的悲伤,于是从怀中掏出一个被锦帕包裹着的东西,小心翼翼的打开,当年皇后交给他的朱雀玉玺便端端正正的呈现出来,“这是朱雀国的玉玺,有了它,朱雀的臣民才会衷心的推崇你是他们的王。”稍稍顿了顿,“就算打下天下,民心更重要不是吗?”
“我不在乎。”方景驰只是瞟了一眼玉玺便重新把注意力回到少年身上,“自古成王败寇。占了朱雀,无论他们心里服不服,都要归顺与我。”
离琛的眼里闪现一丝震惊与愤怒,但却无从反驳。自己真是天真,做出屠村这种事情的人,又怎能指望他做个仁君呢?他不懂,他不懂为什么两年的时间可以完完全全的改变一个人。
“离琛,如果你没有其他的东西用来做交换,就离开吧。”
跪着的人很久都没有说话,只是低着头看着眼前的地毯,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方景驰看了看不做声的人,转身便要走出军帐。就在他抬脚走过离琛身边时,突然觉得一只手拽住了自己的衣襟下摆,侧过头,便看到跪着的少年抬起了头,睁着圆圆的眼睛看着自己,仿佛用了很大的力气一般,动了动嘴唇,“我,用我换呢?”
方景驰盯着少年坚定的脸眉头皱了皱,虽然这是他想要的答案,但却并没有预想中的开心,反而是一股怒火直往心头上窜。在你的心里,江山就这么重要,重要到让你离开我,重要到又让你选择回来,我在你心里,竟然如此无足轻重。
“离琛!”方景驰弯下腰,伸手便握紧少年的脸颊,挑起下巴让他看着自己。那双清亮如琥珀般的眸子就这样不躲不闪的直视着面前的人,一丝惊恐的眼神一闪而过,随即归于淡然与无惧。
原本便要脱口而出的怒言在对上那无辜的眼睛刹那突然就堵在嗓子里发不出半点声息。即使那个惊恐的眼神只有一瞬,方景驰也看到了,他在害怕。算了,方景驰颓然的放下手,竟然还是不忍心,对着他,竟然还是会心疼。
“兵我不会退。”
跪着的人的表情又悲切起来。
“不伤害你的子民便是了,无需用那种眼神看我。”
方景驰转身离开,“把人带下去!”
方景驰一走,离琛紧绷的弦终于松懈下来,迷迷糊糊中被人扔进一个营帐,空洞洞的什么都没有,只在一侧堆了些稻草,自己的包裹不一会也被扔了进来。
侍卫并不认识离琛,又没有人嘱咐什么,于是便理所当然的将人当成奸细随意扔进一个军帐关了起来。
离琛从地上爬起来,借着外面篝火的光走到稻草上躺了下来。连日奔波,路上并不觉得什么。现在人放松下来,便觉得整个身子轻飘飘的,头也晕晕的。虽然当年国破家亡,但他并没有受过什么苦,从前有丁伯照顾,后来方景驰和周子安更是照顾的无微不至。如今躺在一团稻草上,夜色又凉,还没过一会,整个人便烧了起来。身体里仿佛有把火,烧的人嘴里干干的,而外面又冷的让人不住的颤抖。
好渴,好冷。离琛想爬起来找些水,可连睁开眼睛的力气都没有,只能蜷在稻草里瑟瑟的抖着,意识也渐渐模糊开来。
不知道睡了多久,恍惚中觉得有一个柔软的东西轻轻压在了唇上,随即一股清流便滑到自己的嘴里。好凉,好舒服,犹如久旱之人逢上甘露,少年马上紧紧贴上那片柔软贪婪的吮吸着。柔软随即离开,不一会又贴了上来,接着便又是一股清流。如此几次,嘴里的干燥似乎得到了缓解,那片柔软也不再离开,而是继续贴在唇上,少年觉得一个如舌一般的东西伸到了自己的嘴里,还带着清凉。于是本能般的含了上去,渴求般的吮吸着,似乎这样,自己就不会再口渴一样。口中的东西仿佛知道自己的想法般,也轻轻贴上自己的舌,一下一下温柔的纠缠着,这种感觉,好熟悉。
头脑中一片混沌,潜意识里只想让那种熟悉的感觉和气息离自己更近些,于是抬起手来搂上面前的东西,让他紧紧贴着自己,任其在自己口中肆意妄为的侵略着。身上仿佛也附着一个长枕,似乎比自己还要长。算不上柔软,但也没有硬到像石头,最主要的是,他还带着温度,那份令人舒服的温暖透过衣衫传递过来,让一直瑟瑟发抖蜷缩在一起的身体伸展开来,四肢不受控制的搂上那个长枕让他紧紧的贴上自己的身体,本能般的寻求着温暖。
口中的凉意,身上的温暖,让之前一直被发烧折磨的少年舒服的轻哼了几声。却没想到贴着自己下身一个东西慢慢硬了起来,一下一下的顶着自己。离琛皱了皱眉头,随手一拨,怀里的长枕却突然一颤,险些砸在自己身上。于是便也不再理睬,又紧了紧怀里的东西,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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