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是妳，所以要精明一點。」我笑了笑。

「怎麼？怕被我騙啊？」她用手撐著頭看我。

「怕妳不見。」我老實說。

「怕我不見？我為什麼會不見？」她的眼神突然認真了。

「不知道。就覺得，人都會不見吧。」我聳肩說。

「人都會不見……嗎？」她重複了一遍我說的話。

「是吧。這好像是我習得的無助。」我無奈的笑了。

我默默的把一碗粥吃完了，她想幫我再盛一碗，但我不要。

「是因為那天的事嗎？」她主動提起了那件事。

「嗯。」我沒有逃避的點頭。

然後我們都不說話了。

「妳那天，去飆車了，對吧？」我想起那刺耳的引擎聲。

「嗯。」她點點頭。

「為什麼？是我做錯了什麼嗎？對不起。」我看著她的側臉說。

「不是妳做錯了什麼，是我沒有管好自己，讓自己越了界。」她說這些話的時候，始終沒有看我。

「界線是什麼？妳，到底怎麼想我的？一個很特別的學生？『很特別的學生』和『普通學生』的差別又是什麼？」我豁出去似的問了一堆問題。

她沒有回答。

「我不懂，妳明明知道我喜歡妳，為什麼還是可以這樣肆無忌憚的對我好？為什麼在拒絕我之後，卻一點也不想跟我保持距離，甚至拉開距離？如果十六歲真的是妳的理由，那請妳不要再讓我有遐想的空間，我沒有妳那麼堅強，沒有像妳一樣經歷過那麼多人生的歷練，我沒辦法承受妳那種瀟灑的曖昧，如果我對妳而言，真的就是個特別的學生，那請妳把我當學生就好，妳對我所做的，早已遠遠超出一個老師對學生的關心。」我一口氣把所有的情緒藉著生病當理由全說了出來。

她看著我，沒有說話。眼裡寫的，是吃驚嗎？我無法分辨。

「如果妳真的不要我靠近，又沒辦法跟我保持距離，那我會自己拉開距離。我們還是回到之前那樣，偶爾一起吃飯的師生關係吧！」我繼續說出了我的決定。

她依然看著我，若有所思的欲言又止。

「就算畢業了，我還是可以找妳吃飯，跟妳說說我發生了什麼事……拜託妳，不要對我這麼這麼好，這就好像，給了我期待，最終又硬生生的拿走。」我迎向她看著我的目光。

她又想伸手把我的頭髮揉亂，但這次我躲開了。

「可不可以不要再把我當小孩一樣逗著玩？也許在妳眼中我始終是個小孩，但我剛剛說的話，是很認真的……謝謝妳來照顧我，我想睡了……」我站起來，把桌上的東西收了收，拿著碗進廚房。

「我來洗吧。」她跟在我後面，我順從的把碗交給她，沒有看她。

其他剩下來的東西，我包了保鮮膜放進冰箱，她洗好碗從廚房出來。

「那，晚安了，門會自己鎖，就不送妳了。」我對於她什麼都不表態的反應很難過，只希望能夠離開她自己靜一靜。

我們對望了一眼，我轉身走進房間，關上門，把自己埋進棉被，聽著門外的動靜，直到我聽到開門，又關門的聲音，眼淚才掉了下來。

這次，她是真的被我推開了吧。

我一個人躲在被子裡默默的流著眼淚，我喜歡老師，好喜歡好喜歡。但是對於老師給的曖昧和距離卻又無能為力。

原來曖昧，真的會讓人感到委屈。

不知道什麼時候，我哭著睡著了。

又不知道過了多久，我聽到了房門被打開的聲音。

是小杰吧。我想。

我知道他回來的時候，總會偷偷開我房門看我在做什麼，如果我睡了，他會自己再悄悄把門關上。

我躺在被窩裡，假裝自己已經睡著了。

「還在哭嗎？」居然是老師的聲音。

我沒有回答。

「不要哭了，好不好？」她輕輕躺上了床，側身抱著我。

我還是沒有回答，但是好不容易停下來的眼淚又開始不聽使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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