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我怎么就没听说孙乡长还有一个小姨子呢?你小子跟我开玩吧?”
徐才边摇头边笑,说:“服了服了,我看你也是真有事,我就不逗你了,你还是办正事去吧。行了,你晚上也别因为孙乡长的小姨子睡不着觉了。我告诉你吧,大嫂管她养的那猫叫‘小妹’,大嫂的小妹,不就是乡长的小姨子吗?”
赵未平上去就给了徐才一拳,笑骂道:“你小子在这儿等着我呢,你可不吃亏,我就知道你小子没长好下水!”
赵未平看了看时间,说了句“没工夫跟你扯皮子了”,就往外走,和徐才分了手,急急地去会老同学蒋玉雯。
赵未平和蒋玉雯都是成田人。上师专的时候,两个人学的是同一个专业,在一个班。蒋玉雯是系学生会主席,赵未平则是宣传部长。两个人都是学校里风云人物。由于工作上接触比较多,加上又是老乡,所以二人之间感情比较真诚单纯,处得比较密切,比较坦荡。别看蒋玉雯人长得漂亮,端庄贤淑,可脾气秉性和她的外貌却截然不同。生活中的蒋玉雯活泼开朗,为人仗义,说话办事麻利干脆,风风火火,性格像个男孩子。而仪表堂堂的赵未平则才华横溢,说写俱佳,是公认的才子,但性格却有些内向,喜欢独处。平时,赵未平习惯管蒋玉雯叫领导,私下里则管比自己大几个月的蒋玉雯叫“大姐“,有什么窝心事都愿意向她倾诉,让她帮着拿主意。蒋玉雯也很有个当“大姐”的样子,处处关心赵未平,照顾赵未平,支持赵未平,用蒋玉雯的话来说他们的关系“贼哥们儿”。在大家的眼睛里,这两个人绝对是天生地就郎才女貌。可他们自己却从来也没议论过这样的问题,只是感到彼此的关系很纯很真。直到有一天发生了一件意外的事情,才使蒋玉雯猛然发现,原来在自己的心里对赵未平并不仅仅是单纯的“哥们儿”感情,还有着更深更复杂的情愫。
那是毕业前夕,蒋玉雯和赵未平双双被校方告之,希望他们做好留校的准备。而就在这之后不久,赵未平告诉蒋玉雯,同是成田老乡,被誉为“班花”的何粼粼向他表达了爱慕之情,问她怎么办。
何粼粼这件事发生之前,蒋玉雯似乎从来也没认真考虑过自己与赵未平的关系问题,自然也就没有认真考虑过赵未平究竟在自己心目中到底占据着怎样的位置。可是现在不一样了,半道里杀出个为所欲为的何粼粼,直到这时,蒋玉雯才发现原来赵未平在自己的心里是那样的不可替代。
蒋玉雯一连几天魂不守舍,吃不下饭,睡不好觉,有种天要塌下来的感觉,眼前总是抹不去赵未平的影子,越不想偏越放不下,正应了李清照的那句词“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又上心头。”
蒋玉雯怨恨自己愚钝,怨恨自己无心,更怨恨赵未平在感情方面的浅薄与苍白。
蒋玉雯对何粼粼从来就没有过什么好看法,感到这个外表长得温婉可人仪态万方的何粼粼太世故太虚荣,她公然宣称上学的目的非常明确,就是为了脱离原来的生活环境,追求自己的所谓幸福。为了能够留在省城,何粼粼先是与本校的一位老师打得火热,不料被老师的爱人发现,闹得沸沸扬扬,结果是那位老师受到了处分,被调离了教学一线。何粼粼并没有对众人的异样目光感到什么,依然我行我素。不久,何粼粼又同别的系的一个本地官员的公子谈得热火朝天,这些事情赵未平不应该不知道啊!
蒋玉雯决定要搞清事情的原委。经过私下里打听才知道,那位官员已经失势落马,何粼粼已同官员的公子分道扬镳了。
蒋玉雯提醒一下赵未平,好好考虑考虑何粼粼为什么在这个时候做出这样的选择,让他心里有点儿数儿。出乎蒋玉雯预料的是,初涉爱河的赵未平早已被何粼粼的火热和疯狂所俘获,正幸福得满脸甜蜜眼中放光。蒋玉雯才说了几句,赵未平就显出了不耐烦的神情,说他对何粼粼的过去能够理解,追求幸福无可厚非。蒋玉雯一听快要气疯了。她突然感到眼前的赵未平怎么变得这样陌生?这样不可理喻?更为他的态度愤怒不已。然而,蒋玉雯第一次没有按照自己的脾气办事,而是用沉默压抑了自己的愤怒。事情发展到这一步,蒋玉雯觉得自己除了苦笑之外不好再说什么了,只好从此自觉地与赵未平拉开了距离。
渐渐的,赵未平发现了蒋玉雯的这种变化。
一天,二人处理完工作从学生会办公室出来,赵未平追问蒋玉雯:“为什么最近你不爱理我了?我有什么地方做错了吗?”
蒋玉雯保持着沉默,一言不发。
赵未平不依不饶,再三追问,蒋玉雯这才慢慢转过身。
赵未平惊讶地发现,蒋玉雯的眼里竟然挂着晶莹的泪花。
此时的蒋玉雯全然没有了平日的风风火火,脸上是从未见过的凄婉和无助。
赵未平一见懵了,急忙问出了什么事。
望着满脸懵懂的赵未平,蒋玉雯无法说出心中的苦楚,只能无奈地摇了一下头,说:“你就别问了,没出什么事。”
赵未平倔强地说:“不对,一定是出了什么事,要不你不会这样,这不是你的性格。你必须告诉我,到底怎么了?”
心里酸楚已极的蒋玉雯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泪水夺眶而出,歇斯底里地冲赵未平大吼一声:“你不许问!”然后猛地转身跑去。
毕业的日子终于来到了,而不幸的消息也接踵传来——赵未平的留校名额被别人给挤占了。
听到这个消息,何粼粼没有去安慰赵未平,而是气急败坏,其反应远比赵未平本人激烈得多。
何粼粼柳眉倒竖杏眼圆睁地质问赵未平:“你像个老驴老马似地给他们卖命,到头来他们就这样对你你就认了?为什么不去争不去闹?你比别人矮三分吗?”
赵未平反问:“你说的轻巧!去跟谁争?跟谁闹?”
何粼粼说:“去跟校长,跟处长,跟班主任,跟一切不让你留校的人!”
赵未平望着怒不可遏的何粼粼说:“为什么?”
何粼粼问:“为什么?你说为什么?你不能留校,我们怎么办?”
赵未平不解地追问:“我能不能留在学校跟我们怎么办有什么关系?”
何粼粼号啕大哭,几近昏厥。
到外地实习的学生们纷纷返校了,而何粼粼并没有回来,焦急等待着的赵未平最终等来了何粼粼的一封信。
信上说由于种种原因,他们俩人不可能真正走到一起。从前的那些海誓山盟,只能适合在花前月下,在脱离现实的地方,而一旦触及实际生活,单靠那些情话是不能解决任何问题的……
何粼粼再也没有露过面,就像从空气中蒸发了一样。
赵未平的情绪一落千丈。
他不愿意相信这一切,可又不能不相信这一切。
就这样,赵未平带着感情上受到的巨大伤害结束了自己的初恋。
一时间,赵未平像变了一个人,对一切都失去了信心,嘴起泡尿黄尿睡不着觉,整天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对什么都听之任之,不管不问,就等着扛行李卷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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