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八】这只小白脸只要四百元

在他来见她之前，他才从朋友黛莉的家离去，在离开前他顺手给了她饭钱。

「不用了啦，羽唯，这几天都是你请我，今晚没有要一起吃饭你还给我钱吃饭，我不能这样拿你的钱。」

「都说了妳跟我客气什幺，没饭吃找我就是了。」他拍拍她的头。

「你跟那女生出去，晚上会回来吗？」

「会啊，妳门不要上大锁。」

黛莉满意地笑了，他这才向她道别并赶紧走向捷运站。

她每天早上到达捷运出口时，就是又一次堕入地狱，每天晚上到达捷运出口时，就又一次步入惨澹的轮迴，她只有每次朝捷运出口奔向等候的他时，才会一脚踏入天堂。当他的身影渐渐浮现时，他就照亮了出口的天光，凿开了她人生的一条生路。

她勉力压抑内心的感动澎湃，在捷运站出口跟他碰面后，逕自带着他往前行。他纳闷地跟在她后头走，「我们要去哪？妳说这里有个好地方，我怎幺以前在这工作了这幺久都不知道？」

这个捷运站正是之前他的公司所在位置，其实这个捷运站出口很多，有些彼此相距较远，所以能到达很多地方。这个出口离他旧公司的出口有点远，难怪虽然在同一个捷运站他却不认得。她解释道，「我之前听人说了一个地方很有意思，想想蛮适合你，所以就带你来。」

「为什幺很适合我？」

「因为你是文艺青年。」

「拜託，我才不想当文艺青年，我要当科技新贵，我要钱啦！」

一会后他顺势问起她工作的近况，她把最近採取的措施告诉他，本以为他会讚赏自己努力想出办法解决困境，却惊讶地看见他白眼都快翻到后脑勺了，「拜託！妳是有没有那幺蠢！妳不会吸菸特地去顶楼吸人家二手菸干嘛？妳不吸菸好歹假装自己会吸，带根菸去拿在手上也好，就这样空手去站在那吸二手菸，很白癡欸！妳看妳说的那个国正，妳上去都几次了他根本不想理妳，搞不好看破妳了，或起码会觉得妳很怪。」

他这幺一说她就吓到了，「不会吧......天啊，那我的处境不就比原本更惨了？整个弄巧成拙......」

「欸，妳只比我小没几岁，为什幺可以这幺笨，连这个都没想到啊？」

她懊恼地看着地板。

「还有，那个宗平说妳打招呼道早安很刻意，妳之后就不打招呼了，不就被她说中妳前面三个月跟她打招呼很刻意？」

「呃！」她惊呆了，「啊......唉，怎幺会这样，我真的怎幺做都错！」

「因为妳笨！」他立即继续点出她的盲点，「妳还有更笨的。宗平跟妳说，国正要她转达妳不要再去看他工作不然他要揍妳，搞不好国正其实没有这样说，是宗平要整妳，妳有没有想过？不然国正干嘛不当面给妳难看，直接叫妳滚？」

「咦！宗平真的有可能假传圣旨？她为什幺要这样做？」

「妳脑子真的很简单欸！到底几岁啊妳！他们都想赶妳走不是吗？宗平或国正不让妳学，国正也不教妳，妳就学不会，自然就待不下去啦！」

「那、那我怎幺办......这不都是死路了吗？」

「妳到底为什幺不辞职啊？」

「我之前待不到一个月时问过你，你说待不到一个月就辞职，给人的印象会是怎幺样我自己应该要知道......」

「我是这样说过，但已经过了三个月，完全没改善不是吗？」

「嗯......每次国正请假，我就得做他请假前一天、请假当天以及请假完隔天的工作，然后后面两天我都会直到下午才能吃饭。请一天假就有人帮我做三天份的工作，我要是他我也会一天到晚请假。国正很冷漠，宗平则是只会冷嘲热讽、煽动他人排挤我外加摔东西，铭成跟万祥稍微比较好攀谈，可是他们不会程式，帮不上我的忙。王经理的话则是自己常常忙进忙出，而国正手上的工作只有国正自己最熟，所以王经理能帮的也有限。」

「妳看，妳受到的这种对待已经完全不人道了，为什幺还不离职？妳技术不熟人家自然讨厌妳，被排挤被骂是必然的，这样妳根本无法做事。」

「唉，我妈要求我先做满一年再走，不然去别家公司应徵，对方会认为我待不久，这样下去工作会越来越难找。」

除了技术方面之外，她的背景一开始就遭到放大检视，她从不觉得自己特别，但有次王经理请她整理资料时，她看到公司部门员工的资料，发现整间公司只有四个硕士，十几个大学毕业，其他几十人全是高职与五专，其中包括国正、铭成跟万祥。此外，有硕士学位的人当中，只有两个有国外学历，她是其中之一。

看了住址发现员工大多是当地人，这个地方房价低廉，开发程度落后，收入水準极低，而公司规模不大，想必给基层员工的薪资并不会太高，这样来看难怪他们那幺在意她的背景。

「你家算蛮有钱的，又有国外学历，你在这方面就没遇到过阻碍。」

「对啊，我也不知道为什幺妳会因为这点被刁难。」

边走边谈着，不知不觉他们眼前出现了一座像是教堂的建筑物，她领着他走入一旁的入口，「到了，这里就是华山文创园区，我没来过，但上网查过有不少餐厅跟小酒馆，还有一些个性商店与展演场地。」

他们走入一间商店，他好奇地把玩架上的水晶体，「这个让我想到最近在画的东西。」

他最近为了就职考量去上课受训，学习3D动画技术，「这堂课超贵的，把我的存款砍半，我还得跟我爸拿钱。唉，我出门不方便带笔电，也买不起智慧型手机或平板电脑，没办法展示我的画。」

此时她母亲打来，她赶紧要他噤声，跟母亲交代自己考完试跟朋友在外用餐。

挂了电话后，他有点纳闷地说，「这支手机好像跟之前的不一样，虽然还是智障型手机。」

「其实我有两支，我有跟你说过，一支是我妈给的，另一支是我偷办的，不想给她看到我的对话纪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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