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妳知道我有阴阳眼，对超自然的事有感应，我也能感受到一些人的灵魂特质。」

「那我的灵魂呢？」

「我感受不到。」

她只是个凡人，这幺多年来心中累积了太多黑暗，也激生了太多完全无以宣洩或告诉任何人的嫉妒与愤怒，也难怪心变得汙秽不堪。

「我感受不到妳的灵魂，不表示它很髒啊，只是很普通，所以我没有任何感觉而已。绚漾跟黛莉的灵魂我也感受不到。我已经很多年没有遇到打从心灵散发不染尘世的单纯灵魂而已。」

「随着年纪增长，你遇到的都是入了社会的人，很难遇到这种人吧。」

「也许吧。以前雪绮的灵魂也很乾净，毕业后就渐渐变了。」

「所以你受到她的灵魂吸引？」

她这人到底是可以有多失败，整个人长得有如拐瓜劣枣，丑到打从一开始就输在起跑点，现在连灵魂都能输给别人？长相靠整型矫正可能还有救，连灵魂都输了那她可能连重新投胎砍掉重练都不见得有用！

据说灵魂会轮迴，照这样来讲，她即使在其他世遇上他也毫无胜算，因为她的灵魂一直都如此平凡。她的灵魂竟然这幺糟糕，真让她觉得打从一开始就不应该投胎到世上，根本是来世上受苦的。

他轻轻叹口气表示默认，但随即又说，「爱上的同时，是心动也是心痛。」

「为什幺？」要一个已经窒息的人讲话，世上还有没有这幺强人所难的事？

「因为她没有心，也不懂爱。」

「什幺意思？」

「越了解她就越喜欢她，但也因为越了解她越发现她跟凡人不同，完全没有人类会有的爱恋心情或对爱情的期盼。」

「我倒是有朋友到我这年纪还一点都不想谈恋爱也没喜欢过人。」

「不，她不是那样，她是连对爱恋都没有任何了解。」

这真的考倒她了，对她而言，她的朋友中竟然有人到了快三十岁还从来没喜欢过人就已经够神奇了，因为青春期会受到荷尔蒙的催化跟经历第二性徵的发育，是不少人开始对爱情有感觉的年纪，并且人生走了三十年总会有一两个有好感的人，怎幺可能一个都不喜欢。

不过这些朋友起码也会有喜欢的小说、动漫或影剧角色并将之当作理想对象类型，或是有欣赏的明星艺人并将之视为完美情人。因此，她根本无法想像有人的心理状态是连对感情与恋慕的认知与感知都没有，完全不会受到旁人吸引。

「那她的心不就是石头了吗？」

她听见他沉重地长叹一口气。

「这跟你理解我的笨有什幺关係？」

「因为我感受到妳的绝望，因为我爱上一个几乎不可能爱我且能回应我的爱的人。」

「殿下你现在才知道我的心境，是有没有这幺迟钝？」

「我不是现在才知道，但是因为我现在有同样的感受，才能深深体会妳嚐的苦。」

过了这幺多年，他终于能体会到她的心，但为什幺偏偏是在这种时候并且是基于这种原因。

她隐隐觉得照这样来看，这两人之间并不可能，但她深深了解他的热情与毅力，因此事事难料。无论如何，她知道麻烦大了。

眼前的灾难不只是这一个，还有一个更逼近眼前的灾难马上来到她面前。她听见脚步声，赶紧简单地向他告别，挂掉电话后，表妹从走廊转角冲过来质问她，「这幺晚了妳在干嘛！」

她吓到手机拿不稳。表妹什幺时候出现的？又为什幺会醒来？

「妳把房卡拿走了，房里又热又闷，我就醒了，发现妳不在！妳怎幺这幺晚还在讲电话？是跟谁啊？」

表妹作势要看手机，她自然是没傻到储存他的号码，反正即使有天她得了阿兹海默症，她相信自己仍能将他的号码倒背如流。

跟表妹几番僵持后，总算是把表妹请回房，但她知道这孩子向来爱告状，回家一定有得她受。

直到入睡前，让她忐忑不安的不只是表妹势必会提出的告状，而是她满脑子都想着宁仙这颗宇宙中的小尘埃竟蕴藏着无穷潜力，看似轻柔虚无飘渺，却在进入地球大气层时全身化为火球，即将重创无法闪躲的地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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