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鸭蛋?」
「怎幺?你那神情什幺意思?」禇天恒嘴里又塞了块糕点,一席话说得含糊不清,南宫誉见着此景也只能微微叹息,可谓哭笑不得。
「在将府等会吧。」南宫誉清冷的气息附上了一层阴霾,又是那生人勿近的模样,禇天恒也不以为然的耸了耸肩。
「那就如此吧。」
「唉,所以我才说讨厌女人啊!」褚天恒也踏步离去,这一席话却未让南宫誉听的真切。
凝霜阁外跪倒一片宫人、奴才,各个全是颤着身子,害怕得连呼吸都担心人头落地。南宫誉扫视后便逕自入阁,只见轩凝修长洁白的手指正轻扣着圆桌来回琢磨着,一旁正是顶了自己一壶热茶的怜儿,那副梨花带雨的模样委实让人心疼……可南宫誉非人,至少他是如此自诩着。
「微臣参见殿下。」
「……」轩凝将眼前之人细瞧,欲将他望穿却如何都无法惊动他眸中的波澜。
「为何伤了怜儿?南宫誉,你忘了她是我的人?」
「回殿下,微臣不过是替您惩戒了踰矩的宫女。」南宫誉眼中的冷然扫至怜儿身上,他是打从心底对这样的女子感到作噁,而仅此一眼就让怜儿有如千刀万剐,带着绯红的脸面迅速垂下,略微蜷缩的身子颤慄不已。
「踰矩?尚膳女官未好好当值,怜儿说了两句却该受此灾?南宫……」
「若殿下认为微臣踰矩,便罚。」
「什幺话,我怎可能因宫女而罚至护国将军?这岂不是我给了怜儿以下犯上的机会?」南宫誉沉稳悦耳的嗓音传来,却硬生生打断轩凝一席话,而轩凝未料到南宫誉竟会如此回话,全当是一时情绪上的回应罢了。
「那幺,尚膳女官自然也不着宫女费心了。」
呵?南宫誉这是在维护于巧藇?轩凝握着瓷杯的指节渐渐泛白,眉间的折印逐渐深沉,淡漠的望向身旁的怜儿,吓得后者赶紧退了出去。
「南宫,母后让我接回小瑾。」此时轩凝的语气软了又软,她只想依偎在南宫誉的身旁,她不喜欢他们之间的君臣关係,更不喜让两人之间越发淡漠,所以她愿意不计较一切,只要南宫誉陪着自己便是一片宁土。
「小公主许久未见陛下了。」
「呵……」轩凝知晓南宫誉不会给予安慰,向来都是如此。嘴角勾起一抹弧度,纤纤玉手抚至额角,缓缓的抬眸瞧着冷淡的南宫誉,她却还是一副柔情似水的模样,她永远都愿意显现这样的自己,只要南宫誉乐意。
「我头疼。」
「微臣唤御医。」
「不要,你抱会儿便好。」轩凝这时倒是对南宫誉起了孩子心性,轩凝在他身边便感到安心,一双美眸饱含期待和喜悦。他会如以往见不得她头疼,会将肩膀借她靠会,轩凝贪婪着向南宫誉迈步,却见南宫誉向后退了几步。
「……」
「恕微臣无法,君臣之礼、男女有别。」
「君臣?男女?自小你便是如此哄我的!」闻言,南宫誉冷冽的神情闪过一丝微不可觉的沉痛,面上的神情却是平静无波。
「儿时已与如今不同。」
「可入关时……」轩凝还带着些许期盼,心里总是作想,南宫誉定不可能对她如此残忍。
「微臣知罪,请殿下责罚。」
不待轩凝语句作罢,南宫誉拉开距离单膝跪地,君臣之礼做得完美,顿时点燃轩凝无处宣洩的怒火。
「你!好个臣子、好个知罪!分别数年,你还真是越发冷血无情!下去!全给我滚!」一张冷绝的美颜顿时被怒气佔领,愤怒如同毒蛇般缠绕,轩凝背过身不愿让南宫誉瞧见此时狰狞的神情,却幽幽的听到令她更为痛心的一切。
「微臣自知罪不可恕,碰着殿下,却是该罚。」接着是金属的声响,轩凝知晓那是南宫誉随身的匕首,转身却只见他波澜不惊的神情以及怵目惊心的血红。
「你在做什幺!」
「殿下可不罚,微臣自伤双手以示警惕。」轩凝踉跄在地,看着南宫誉默然的神情,好似那些伤、那些血都不是他的,明明自己是如此在意他、担心他、珍视他,可他却能轻易的将这一切击碎。
「微臣告退。」
「你就这幺讨厌我……?」一切呢喃随着那孤傲背影的离去消声匿迹,所有情绪化做两行情泪无声的叫嚣着,轩凝不允许自己在任何人前落泪,纵使是他,这是她不可退让的骄傲。
南宫誉的离去让凝霜阁的宫人们纷纷吓得不轻,有长眼的都瞧见了那深得可怕的伤口,就这样沿路流着血红,如同那鬼魅般的红袍不断延伸。而南宫誉却是丝毫不在意,他不想欠谁,更不想让轩凝有着太多的误解,入关那时确实是他想不出法子令轩凝冷静,于是一步错,步步错。轩凝终究放了太多不必要的情感,他们都不再是孩童,必须把该还清的一次让轩凝知晓,他南宫誉再也不欠她了。
「大将军?」耳畔响起一道如迎春般温暖的声音,南宫誉回过神瞧向身旁矮了阶的巧藇,此时正探着头张着大眼望着他,脸上却是违和的蹙眉。
「您受伤了,怎能这样晃悠?」顺着巧藇的视线看下,双手的血早已开始凝结,南宫誉则把目光放回巧藇身上细细瞧着,这个姑娘个头竟比自己小了如此多,怕是垫了脚尖都不及他的肩膀高。
“嘶。”南宫誉太过专注于巧藇的身高却没发现她在做什幺,听见衣物撕扯的声音时,只见她正将提篮中的布撕了开,又忙着从身上寻出个药瓶。
「您若不介意,奴婢先替您包扎下吧?」巧藇实在无法看着那般大的伤口视而不见,直瞅着南宫誉直至他指了不远处的凉亭,巧藇才欣然的笑了。
「……手。」
两人坐下后,南宫誉却迟迟未伸出手给巧藇包扎,巧藇无奈之际只好先打破这个宁静。南宫誉伸出手,嘴角却出现了一丝若有似无的笑,他发现巧藇因出于无奈所脱口而出的话没有敬称,不由得的,他居然有点高兴。
「奴婢身上的伤药虽算不上什幺上等药品,但能止血的,您回府后可要唤大夫看看才好。」巧藇的手很巧,三两下就将南宫誉的双手给包扎好,这也让南宫誉增添许多疑问。
「为何身上带着伤药?」虽是在尚膳房做事,受伤许是家常便饭,但也不至于需要随身备药才是。
「奴婢,就是防个万一。」巧藇一闪而过的无措给南宫誉捕捉到了,她没有如实说出,他自然也不勉强巧藇说实话。
「这布?」
「不打紧,奴婢先回尚膳房了。」巧藇突地想起在閑园的事情,她倒是跟大将军真有缘,不一会儿又遇见他,不过在想起自己种种脱序的举动,心想还是在酿大祸前离去好了。
「味道很好。」
「什幺?」巧藇迈步离去,却听见南宫誉用着不大不小的音量同她说了什幺,只是说话总是习惯简化的南宫誉,也惊觉自己居然没说到重点。
「我说,糕点。」
「谢谢大将军!」巧藇由衷感到开心,从她那纯净的眼眸中流露出来的都是那样感染人的开心,南宫誉垂了眼睫,遮掩住难得的一抹喜悦。
「不过,对将军您来说倒是甜了点,有机会的话奴婢做点别的。」本以为这次巧藇是真的要离去了,却又见她走没两步回首说完了话才真正离开。
南宫誉摩娑着手上的包扎,她居然知道自己不喜甜?想必是听褚天恒说来的,却没想到她记住了,一股难言的情感荡漾在空虚已久的深渊中,激起了点连南宫誉也无察觉的涟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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