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守恩与严涵恩(4)

「呜哇！」严涵恩在门口与某人撞了个满怀。

「妳小心点──小涵？」

来者认识严涵恩，听见耳熟音色的严守恩跟着望过去，是父亲的姊姊，也就是他们兄妹俩的姑姑。

「姑姑……」严涵恩哽咽着，一把抱了上去。

「小涵、小恩，难道……？」姑姑轻拍怀中的女孩，将视线投向沉默不语的严守恩，最后落在床铺上的人影，身形不由得一晃，急忙扶住门框站稳。「来、来不及吗……？」

「呜啊啊──」严涵恩大哭出声，迅速绕过长辈跑开。

「小涵！」拉不住对方的姑姑，忙欲追赶，却在跨出一步后，回头转向病房内。「小恩，你不去追吗？」

严守恩握紧拳头，妹妹方才那句话在脑中挥之不去。「……我没有立场追。」

「说什幺立场？小恩，你是小涵的哥哥，你们是手足、是家人，这样还不够吗？」

这句话，与父亲临终前的话语重叠，令严守恩一个咬牙，决心追出去。

「小恩，来。」姑姑从床头柜拿取一项物品递给他，难掩表情的哀伤。「你爸的后事……姑姑会处理，找到小涵之后联络我。」

他认得它，那是父亲的手机，其外壳因车祸事故有些较大的磨痕，然似乎影响不大，不像手机主人──

「知道了。」他接过后，迅速离开。

严守恩一路冲出医院大门，皆未看见严涵恩的身影，他第一时间赶回家碰运气，然玄关空荡荡，不见有人回来的痕迹，下个目标转往妹妹的学校，此时校内还算安静，显然是上课时间，而他在门口踌躇了。

「同学，你翘课？」警卫瞧见校门口的他，打量了下他身上的校服，如此推测道。「快回学校吧。」

「……我来找人。」

「哪位同学的哥哥吗？几年几班？伯伯帮你通报。」

严守恩怔住，他……美其言是来找严涵恩，自己的妹妹，然而……他却连妹妹在哪个班级，都不晓得。

所谓的家人，不该是这样的……吧？

「喂、喂！同学！」警卫错愕地看他跑远。

严涵恩还可能会去哪里？严守恩跑遍家附近，皆一无所获，应该说，自己对妹妹根本一无所知……姑姑为什幺要他去找？

裤袋内的手机传出铃声，他停下脚步接电话，是姑姑的来电。

『小恩，还没找到小涵吗？』

「嗯，没找到……我不晓得上哪找她。」

『姑姑想起一个地方，小涵很有可能去那里。』

「哪里？」

『你爸爸带小涵回来之前，小涵和她妈妈住的地方。』

严守恩闻言顿了一下。父亲在外另组的……那个家吗？

『等一下喔，姑姑把地址用简讯传给你，我晚点也会过去。』

「……好。」

严守恩没花多久即找到那个地址，这是栋旧式公寓，和他想像的不太一样。

他以为，父亲会对那女人和严涵恩照顾得无微不至，让她们衣食无缺。

心情複杂地爬至五楼，显然姑姑的猜测无误，外侧铁门是虚掩的。

按响门铃后，很快听见奔过来的脚步声。

「爸爸──」内侧门打开，严涵恩原先些微期待的表情，在见到来者是他后沉了下来。「怎幺是你？」她迅速将内门推回去，再度奔回屋内。

严守恩连忙及时挡住门的关闭，有些意外对方未藉着门，将他彻底阻挡在外。

他将外侧门关妥，才踏进里头。

「小涵？」呼唤无果，他只得一处处找寻，同时打量过整处环境。找妹妹的工作并不困难，这个地方比自己家小上许多，他很快在一间卧室找着坐在床铺上、掩面哭泣的女孩。

正想靠近对方，他的注意力首先被梳妆台上的一个相框吸引住。

是父亲单手抱着年纪还小的严涵恩，另手揽着那女人的照片。

严守恩第一次看见父亲外遇女人的容貌，却觉得那女人有些眼熟。

心中答案呼之欲出之时，他不觉一愣。

这女人……和他多年前过世的母亲，非常相似。

「看什幺？」严涵恩因为哭泣而沙哑的音色，没好气地传来。「你一点也不在意，不是吗？」

「我……」

严守恩转向床铺，妹妹没有看他，只是低垂头、紧拥枕头流泪，口里喊着父亲。

在那一剎那，他发觉自己看见的那身影，不是父亲外遇对象的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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