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首你叫克拉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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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坐在那架破旧古钢琴旁边时,我对最幸福的国王亦不羡慕。」
-法兰兹·约瑟夫·海顿(FranzJosephHaydn1732-18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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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0年3月16日中正纪念堂国家音乐厅广场近正午11点55分
临时舞台上,小提琴与吉他的协调奏鸣,进入最后炫技,高低相衬音符如狂风飞扬。
一道一道交错重生,浑然天成的完美混搭。
野百合协奏曲,这临时起意的曲子,唯一的大调限制,就是毫无限制、自由奔放。
弓弦做为前导,急促昂扬奔向最后一个音符,长髮女孩的左手技法连放,持弓右手全力连弹,她并不知道自己已超越以往的最高拍速,男孩扣弦的方式奇特,如孩童玩耍般不时刷出不属于吉他的音色,他对乐理丝毫不懂,却天生知道,这种持续提高气势,表示曲子即将结束,电视或路边看到的表演都是这样。
江乐天没受过一天正规音乐训练,因此,永远只能从观众角度去感受音乐。
彷彿自己就在台下听着自己弹琴,自己就是自己的观众。
欧阳筱凡最后一个抛弓连弹,气势再度叠高,江乐天切换简单有力的和絃,紧随其后。
倒数三拍
二拍
一拍
两路乐音在最高潮嘎然而止,空气犹如凌空画开,全场转瞬陷入静默。
没有掌声、没有欢呼、仅广场上自然的风声拂过。
静止延续超过数百秒,凝滞压满整个空间,千双目光静静睁着。
只有广场上的大钟还动着,秒针最后一动,分针与时针同步指向12。
「撒耶那那克欧拉克!!!」
满怀讚叹、无人听懂的外语,突兀地打破沉默。
激动大喊的是一名外国金髮年轻人,开始用劲全力疯狂鼓掌。
「野百合协奏曲!!」,指挥帐蓬边的一群年轻人接着高声大喊。
现场上千人群像突然惊醒,喷发响彻云霄的热烈掌声,叫好讚叹不绝于耳。
掌声像极了倾泻的大雷雨,哗哗哗地快速扩散出去。
筱凡反转弓弦,将小提琴拿在胸口,做出标準的下台鞠躬,乐天连忙学着照做,筱凡弯腰长达数十秒,静等掌声稍歇,这是舞台演出的传统,乐天虽不很明白,但见筱凡没起身,也不敢自己先抬头,两人就以这姿势浸沐于掌声中。
乐天心里是被人认同的强烈雀跃,他偷望旁边,却看不出筱凡有高兴的神情。
其实,筱凡心中不是不高兴,只是融合着太多矛盾,违反了太多学校的专业素养,第一次毫无準备就在几千人面前即兴演奏、完全没合作过的傻瓜搭档、不合乎古典逻辑的乐曲风格,但这种种集合起来,得到的却是超乎预期的热烈迴响。
每个以职业演奏家为梦想的音乐系学生,观众为你的音乐喝采这行为。
在任何时空、地点,都是无上的荣耀。
冰山首席,在没人能见的弯腰角度下,嘴角偷偷上扬了。
长达五分钟的掌声终于有所减弱,筱凡率先抬起头,再朝台下左中右三个方向鞠躬,乐天差点不小心走下台,赶紧退回台中央跟着做。当前的运动领袖林军山,拿着麦克风上台,向两人道谢后,接续舞台的掌控,开始以野百合协奏曲带进历史上的群众运动,进行演说激励。
但,两人根本没有喘息的机会,甫到台下,大批记者媒体便蜂涌而上。
「请问你们两位真的是第三世界巡唱队的成员吗?」
「对于这首野百合协奏曲激起广大效应,你们觉得开心吗?」
「这首野百合协奏曲兼具古典及流行元素,请问花了多少时间创作?」
「两位都是T大的学生吗?对于改革国大及民主运动是何时投入的?」
一支支麦克风及录音机,呈食人鱼抢肉的状态波波逼近,相机镜头挟着快门声围绕两人,筱凡只觉四周空气透发剧烈压迫,只想尽速离开,一个退步拌到台阶,重心不稳往后倾倒。乐天赶紧侧身,一手将她拉近身边,用身体挡住记者。
「大家对不起,我们是来表演的,现在表演完要走了」,乐天一贯率真地回答。
「所以你们并非此次学运活动成员吗?是单纯支付费用提供演出吗?」
「费用?没有阿,我没收钱,欧阳叫我表演,我就上去了」,乐天傻笑着。
「但林军山同学说,你们是现任SPS的台湾成员,呼应南非代表团来访而受邀演出」
「SPS是什幺?我不会说英文耶,可以说国语吗?」
乐天毫无考虑的两个答覆,与稍早访问背道而驰,引起记者一片譁然,议论纷纷。
巡演世界各国的第三世界巡唱队成员居然不会说英文,简直是千古奇闻。
「江乐天,你别乱说话,怎幺能说收钱的事」
筱凡偷槌乐天一拳,低声阻止。她不知记者为何会冒出有关SPS的问题,但从现场反应看,只要稍有警觉的人,都能察觉乐天说错话。
「但真的是妳叫我上去的阿...」,乐天被骂得满脸委屈,小声解释。
「那也不能提到钱,这个行动很神圣,是为了争取国家民主,你说这种话会...」
「收钱就不神圣吗...为了争取国家民主,看表演就不用付钱?」
「算了,我没法跟你解释...」,筱凡觉得自己根本对牛弹琴。
「喔...对不起,我不会乱说话,妳别生气」
乐天虽然还是不懂错在哪,但仍选择先道歉。筱凡秀眉一蹙,不再回应,拿好提琴只想尽快离开,对着记者们喊。
「各位记者朋友,麻烦让一让,我们...我们现在不方便回答...」
筱凡的声音并不大,使劲全力的音量,立马被讨论声盖过,嗅见八卦味的记者群不打算轻易放过两人,更多的提问袭来,随着越缩越小的吵杂人圈,被围在中心的筱凡,因整夜未阖眼的疲劳加上太长时间没吃东西,开始觉得头晕目眩,一阵强烈晕眩让她意识模糊,脚下踉跄。
乐天发现筱凡身形微晃,快速伸手扶住她肩膀,但碍于男女之嫌,不敢太接近触碰,只侧身勾住筱凡的手臂,但筱凡似乎失去意识,身体继续往下倒,乐天单手无法支撑,急忙顺势半跪将筱凡整个人抱住。
他发现筱凡颈部正冒着冷汗,单薄运动外套上还留有昨晚至今未擦乾的雨水。
清晨开始的雨中演出,筱凡表面看来发挥自如,其实都是硬撑过来,除了上台就要完美演出的自我要求,还有不想输给乐天这傻瓜的倔强。
白天上课、晚上教音乐兼打工,再强韧的女孩也会展现脆弱的一面。
筱凡意识很快恢复,眼前是乐天焦急的英气双瞳,她惊觉自己是在对方怀里,几乎能感受到身体温度,她没与异性如此贴近过,即便之前在学校舞会与家邦共舞,也是相敬如宾保持距离。
女孩心头浮现一阵惊慌彆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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