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早熟让他明白,对于这份非主流的爱情,无论是父母的小小惩戒,抑或是林秦那顽固祖父的反对,更或者林秦朋友同伴们的指指点点,随便一个都能让他深爱的人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让他还未开花的爱情跳过结果的过程直接变为腐败的肥料。
雍山山对于任何事都无比自信,唯独在面对林秦时再难分出一丝一毫。
他在偷看林秦书里夹着的情书时咬牙切齿,却不敢亲手写一封送出去。他在听到林秦打电话的语气稍微温和一点时嫉妒得发疯,但面上丝毫不显。他在林秦给予他晚安吻时兴奋地颤抖,而渴望环住男人脖颈的手也只是轻轻抬了抬,细微到无法察觉。
他一颗衷心难表,捂紧了憋闷着在年轻的身体里发酵变质。
牛奶尚可发酵成酸奶,葡萄皮也能发酵成葡萄酒,而他一颗赤诚的心,最终只能发酵成一颗酸败霉烂的心。
他和林秦的关系,就如同两条挨得很近的平行线,明明只要有一个人倾斜一个小得不能再小的角度,就能发生不可逆转的交集,然而谁都不敢迈出那一步。
他们瞻前顾后,将触手可得的真情一次次推向远方。
你根本不能想象,当这两个人相互拥抱的时候,心里想要做的分明是同一件事,仅仅隔着两层骨头皮肉,却再难倾诉分毫。
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
最可怜的胆小鬼。
在他残缺不全的记忆里,有这么一件事。
它既不叫人感天动地,也不令人郁愤交加,雍山山甚至难以用“记忆犹新”这样的词来夸大它。
只能说是一件再平常不过的小事,就如随处可见的野草野花。
林秦每次牵着他,喜欢捏着他的手腕,而不是跟他掌心相贴。
怎么说的,大概每个动作对于每个人都有不同的意义。有的人喜欢十指相扣,非得一根挨着一根才觉得安心;而他们俩大概都属于另外一种人——掌控与被掌控。
他的骨架本就偏小,少年时期的手腕分外纤细,林秦一只手就能包裹得紧紧密密,轻轻一扭就能折断,托在林秦的大掌中显得尤其脆弱可怜。
尤其是每次林秦粗糙的拇指有意无意摩挲他的手腕时,那种从肌肤深入骨髓的,麻麻痒痒的快感。他甚至臆测林秦每次在做这个动作时也跟他一样,心里充斥着不敢言说的欲与妄。
两个人你追我赶,犹隔一线。谁都不敢逾越雷池,怕一切如梦幻泡影,都是自己的痴心妄想。
他被痛苦折磨着,在每个辗转反侧的夜里。
雍山山给已经小有名气的李棠安打电话,他觉得这个问题除了安安,问谁都不太合适。
“……就是这样。我该怎么办?”雍山山吧啦吧啦地把自己那点青春疼痛爱情片讲完,并虚心求教。
“……”李棠安刚刚拍完一个代言正打瞌睡,被发小这一大段话弄得更困了。他迷迷糊糊地说:“什么怎么办呀,告白呗!这你都要问我。”
“可是可是,”雍山山用叉子把卖相很好的草莓蛋糕戳得稀巴烂,“万一他恶心我怎么办?那么多人喜欢他,他也从没跟我表过白……”
“……你脖子上支的那么大一块是废铁吗?!”李棠安的瞌睡都给气没了,恨铁不成钢地说:“这一听就知道他也喜欢你啊!你们俩属磨盘的是不是?磨磨唧唧的,不就是一句话的事儿吗?告个白,点个头,高高兴兴手牵手,硬是整得跟个苦情剧一样,不如我跟你换换?你演戏,我谈恋爱……”
雍山山直接挂断了电话。
林秦也喜欢自己……吧?
那就在毕业之后跟林秦告白吧。
他扳着指头数了数,还有五个月。
真是难熬啊。
他等过了清明节,等过了端午节,等来了儿童节,眼看胜利在望。
除了随手写了几个目标城市的旅行计划外,雍山山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准备。
比如酒店要订大床房,衣服要穿情侣装,告白的时候一定要一气呵成。
临行的前夜,雍山山路过父母的主卧时被两人的对话所吸引。
“小秦这孩子也挺让人心疼的。”这是母亲的声音。
“嗯。”父亲“哗啦啦”地翻着报纸。
“哎呀,听说胡家有意招他做女婿呢。”
“嗯……嗯?哪个胡家?”
“就是办事处那个!”母亲听了一会,似乎瞪了父亲一眼:“胡家的女儿我见过,长得挺可人的,性格听说也不差。”
“哦,林秦也是个青年才俊,挺配,挺配。”翻报纸的声音继续响起,雍城良好似根本不上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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