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1)-不可能交会的世界

十月在一连串意外下匆匆离去，十一月又慢慢的步近。在这天气似暖还寒的初冬，蓝翔校园的王子被来势汹汹的流感击倒，高热连续两日不退。

他全身浸淫在一阵闷热的高温里。这闷热像童年时的孤儿院，又像是十二、三岁时他住过的铁皮小屋。

这场高热再度把他带回很久、很久的以前。

"嗯……各位同学，嗯……蒋韦同学从今日起会加入咱们班。"这是他高中一的级任老师，她支支吾吾的仍无法从震撼中回复过来。

看见同学们倏地安静下来，露出惊讶和不愿相信的眼神，他莫名的涌上一股笑的冲动。

他微弯的嘴角引爆了一场窃窃私语。自此，窃窃私语在学校流行起来。

"别再自欺欺人了，学校是个规则多如牛毛的地方，你根本不属于那儿的。跟我走吧。"这是那麻烦人的声音。

在中期考试还剩最后一科的前一日，他把他拉到学校附近的空地，莫名其妙的要他跟他走。

当时的他觉得，自己一下子变成爱情小说笔下的女主角，被告诫长此下去他的生活将是多幺的不自由。

或者是他的笑容太过无礼，最终他无法应考他预期合格的英文科考试。为此，他在医院认真的思考了一星期他的未来。

「真烫。再这样下去，不去医院是不行了。」

这……是谁？

一阵清甜的香气向他袭来，舒缓了身体的不适。他慢慢的睁眼，强烈的光线下渐渐浮现出一样熟悉的东西。

针筒在眼前逐渐变大——

「妳做什幺？！」他抓紧她趋近的手。

「你病了。医生说打完这支针后，你的高热还是不退就要去医院。不过，你这幺精神，看来是没有大碍了。」她淡然的解释，带着笑，带着嘲弄。

「对不起。」他放鬆手，看见她的手腕浮起红紫的瘀痕。蒋韦内疚不已。「刚才……很痛吧……」

「还好。」把蘸上消毒药水的绵花擦向他手臂。「小时候患过肾病，做过腹膜透析、血液透析的，对身体上的痛渐渐的习惯了。」顿了顿，她抬头望向他。「你怕打针吗？」

「不怕。刚才我——」

轻按俊额示意他躺下，她笑：「嘿，好好休息吧。」

「谢谢。」

蒋韦懂得冉思是知他介意，才贴心的代为转移话题了。

原以为已经放下，此刻方觉自己还是软弱的。在解释的瞬间，他竟然倏地害怕她会因为知道他的过去而离开。

一个月的时间渐渐将不习惯变为适应，再慢慢融入成生活的一部份。望着坐在茶几前的背影，他想起她有刺的言论、想起和她的「针锋相对」、想起他们对电影、对书本、对人生的讨论，心窝泛起一阵暖意。

和她相处的每一天，也是一个喜悦的过程。

她走后，他要多久才可适应那份失落呢？

掀开被单，蒋韦走向安静地画画的她。「在做功课吗？」

听见近在耳边的声音，冉思抬头。蓦地看见他黯黑的眼中反映出自己，她的脸红了。

「为什幺不好好休息？你再病下去，我就很惨了。」她假装平静的说。

「那我该怎样报答妳对我的照顾呢？」他笑，伴着她坐下。

无疑的，冉嫣姐姐，蓝羚的女生都可能是被这笑容所迷惑。那笑容直直的进入眼睛，令人眼花缭乱。

「以身相许吧。你认为怎样？」别过头，她似真似假的说。

他好奇的打量她迴避的神情，她像是害怕什幺似的不再望向他，反而佯装专注于画上。

伸出手，他轻轻擦拭被铅笔划过的脸颊，姆指柔柔的磨蹭——

「妳的脸髒了。」他解释，攫住她的眼睛，想知道她究竟逃避什幺。

他体内的高热模糊了他的意识，连日来的昏睡散乱了他的理智，她离开的想像诱发了他的本能。

他以他善长的手段诱惑她。

「谢……谢谢……」她的平静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口乾舌燥，全身淹没在一股燥热里。

她退开了他的触碰，整个人却仍在他的注视下。她的心正快速地悸动……

「对了，妳刚才说什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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